第71章 骨肉亲缘[第1页/共2页]
话是这般说,却见他坐了斯须,身子一仰又倒在了榻上,懒洋洋地抱怨道,“这个薛峥现在愈发不解风情了,在这个时候扰人,外头天寒地冻,偏他另有这份心机跑来议政。”
周仲莹垂眸略略一笑,方抬首目送他远去。少顷眼角的笑意便垂垂固结,徒留下一抹似有似无的淡淡愁绪,心中默想着方才李锡珩的话,只感觉世情无常,民气难料。一时又想到他待本身一番情义,不由重新坐在榻上,痴痴的建议怔来。
说着便耐不住,一双手只在周仲莹身上游移抚摩,半晌只听啪地一声,倒是周仲莹满面含嗔地将那不循分的手打落,撇嘴道,“皇上可慎重些罢,外头有你的重臣等着,再这般下去,叫臣工们听闻,还不得连上多少折子,参劾我这个皇后呢。”
她眉尖若蹙,吐气如兰,一双灵动妙目尽是殷殷体贴,看得李锡珩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靠近,在她脸颊上吻了一记,含笑道,“晓得了,你真真是贤妻。只是太后本日有句话说得对,你何时才肯连那良母一并做起来,让我也有些盼头?”
李锡珩垂目想了一道,淡淡笑道,“薛峥是费事之人,自不肯在此时过量表态。儿子倒并不感觉对姑祖母有何优容,这旨意原就是对宗室,并非只对姑祖母或是薛氏。何况儿子也仅是兑现了一半承诺,并未曾兑现当日对薛峥的全数承诺。”
李锡珩应道,“儿子也是这个设法,已奉告去姑苏传旨之人,叫姑祖母好生保养身子,不必在此时折腾。”
纷繁扬扬的大雪早就愣住,空中只零散飘来一些细雪,似珠粉玉屑,落在人面上亦不感觉酷寒。
周仲莹先是一怔,旋即已明白过来,不由讶然道,“是薛峥?他……看不出那么温润和悦的一小我……如许说来,果然是郎心似铁了。”
太后靠在宝座之上,宫人捧出一块蜀中新供奉的丝料,一面闲话一面细看。听得内臣禀报,方抬开端来,含笑望着近前施礼的帝后,点头道,“起来罢,可贵这么冷的气候,天子皇后还能想着来看哀家。”
见他抬脚便要走,周仲莹便不解道,“这话甚么意义?”李锡珩顿住脚步,回顾看了看她,终是一笑道,“本不该奉告你的,你听过也就罢了。”一面抬高声音,轻言道,“你可晓得那引质子入京的体例,最后是谁想出来的?”
一番话又说得周仲莹双颊如中了酒般出现酡红,她本来生得清丽绝伦,加上被如许鲜艳色彩一衬,重生潋滟娇媚,看得李锡珩情不自禁欺近,温声絮语道,“不如眼下就好好试上一试。”
太后摆首笑笑,道,“天子看看哀家这里,已被她们用炭盆子团团围裹住,略坐一坐都要生出汗来,那里还能着凉。”说得三人皆笑了起来,太后顿了顿,复浅笑问道,“传闻大长公主欲上京伸谢皇恩,这会子水路陆路皆是不便,大长公主年龄已高,还是免了罢。”
李锡珩笑得一笑,伸手在她额间悄悄一点,道,“旁人是冷心冷僻,你的夫君却只诚恳待你。便请皇后好生在此等待,朕返来之时,再与皇后共商百年延祚大计。”
李锡珩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倘若朕的兄弟们都能循分,朕自当善待这些孩子,怕就怕,如此行事仍于事无补。”
李锡珩点头应是,半晌便听太后笑道,“提及虐待宗室,天子的几位兄弟也该得些恩情。现在宫里头万事皆好,只是缺了活力,哀家上了年龄,便是想看些年青活泼的面孔。”说着已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皇后,才接着道,“天子预备何时接了亲藩之子入京,让哀家也能含饴弄孙一回?”
宫人奉上滚热的茶汤,太后挥挥手命殿中人退去,眼望天子,闲话道,“这一场瑞雪来的及时,或可减缓山东今岁的大旱,这是国朝吉祥之兆,哀家也很多年未曾见过京师落下如此大雪了。”
宁王府中已提早生起炭火,特别是上房处,更是支应了分外份例。对于这类主母借动手中权益稍有超越之举,府内除却东院以外的其他人等皆心照不宣――倒是不知从何时起,王妃体弱易感风寒之说成了阖府人尽皆知的事,更有不胫而走的风言,本来王妃不易生养,王爷为其遍寻良方却终是无甚功效。
但是皇天不负故意人,到了这一年立冬时节,东院中到底传来了喜信,宁王侧妃已是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府内世人提及此事,皆不免眉花眼笑,也不过是因着宁王欣喜之下大加封赏了一番罢了。
这话中之意,太后天然心知肚明,便即缓缓笑道,“那确是急不得的事,不过才三年罢了,天子也须顾念先帝,做到这个份上已是给足了他薛家面子,为驸马都尉昭雪一说,且再等合适机会罢。”
李锡珩眉峰一蹙,已翻身坐起,一面言道,“外头天寒,叫薛侍郎进暖阁中候着,朕这便畴昔。”
见周仲莹秀眉一蹙,方解释道,“朕的兄弟一定个个都能爱惜骨肉,如果效仿汉高祖那般行事,朕又能何如?”
天子李锡珩自御辇高低来,伸手托住了皇后周仲莹的臂弯。周遭宫人早已风俗天子如是顾问皇后,便循分的遁藏开来,恭敬目送二人向太后所居的寿康宫正殿行去。
许是因为心灰意冷,王府中人垂垂发觉,一季隆冬并一个长久的春季畴昔,府中的男仆人宁王变得慵懒起来,和初到北平时的意气风发分歧,那份夺目锋利好似被上房中缭绕不散的药香消磨殆尽。除非有需求公事,等闲必是在家中与妻妾缠绵相伴,一时与侧妃舞剑把酒,一时又与正妃喝茶作画,真是忙得不亦乐乎。直把个眉梢眼角弄得尽是温存之意,虽更添风骚韵致,却也不免令人唏嘘,畴前阿谁精干的好儿郎已是埋没在胭脂河里,再也不复寻觅。
李锡珩摇了点头,伸臂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叹道,“我克日已有些悔怨,不该听了旁人谏言,命亲藩子嗣入京,这是明显白白的充当质子,也是明显白白的让人骨肉分离。”
周仲莹心头发紧,只觉这番言语令人难捱,随口问道,“既如此,你还在母前面前摆甚么神采,让人只觉得你筹算拔除这个别例呢。”
太后不觉得然的笑道,“哀家传闻,六哥儿的侧妃任氏已有身孕了,就不知是男是女。”想了斯须,再度闲闲笑道,“可惜了,不管宗子或是长女,却都不是阿笙所出。”
周仲莹见他这般疲懒,不由好笑,拽着他的手臂硬是将他拖起,一面劝道,“皇上也晓得外头天寒地冻,可贵臣子有着份情意,还不一道勤恳些,别叫人等那么久了。”
太后点头笑道,“那便好。不过提及来,哀家确切也有多年未曾见过大长公主了。”转口问道,“听闻六科廊的言官对天子这道旨意多有微词,便是感觉对薛氏一门优容过分?不知那薛侍郎现在作何态度?”
待帝后存候返来,回至皇后殿中,李锡珩犹自面带不虞,闷闷闲坐榻上。周仲莹一面为其解下冠带,一面笑问道,“你又生哪门子的闷气,非要在母前面前带出幌子,何必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