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急景流年[第2页/共2页]

李锡琮强按下突然发紧的心跳，悄悄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别慌，是太后驰念宗室后辈，想要和孩子们多靠近些，这原是功德。”

任云雁霍然回顾，惊惧道，“如何会？他必然有体例的，他必然能禁止福哥儿进京，必然有的……”

任云雁一把推开她，忍无可忍的宣泄道，“我去找他，我去问个清楚，都甚么时候了，他另有闲心会客，福哥儿的事才是最紧急的。”

她只顾搂紧季子无声落泪，其状之哀令观者亦动容。过了好久，才有人狠心上前，欲接过孩子，一面安慰道，“娘娘先放下大哥儿来罢，看哥儿已有些困乏，还是让奴婢等先带哥儿归去安息，晌午过后再给娘娘存候。”

周元笙沉默斯须，迎着她怨毒的目光，安静摆首道，“不是。”

彩鸳斟茶奉至案上，看了一眼那巧夺天工的长命锁，亦不免叹道，“这是为福哥儿求的？您筹算何时拿去给他？”

任云雁哀哀地唤了一声，满院子的人已纷繁转头看向她。但是她全不睬会旁人谛视，独自奔至李锡琮身边，颤抖着双臂抓住他的手，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何会如许？我不信，他们为甚么要带走福哥儿？”

相互客气笑过，李锡琮起手请那内臣前去花厅休整叙话。他晓得院中现在还该有着一个心恸神伤之人，略略回顾，正见她立于花荫下，目光寒凉似水幽幽漫视过本身。一顾以后，他竟有些仓惶的垂下眼睫，将心底一丛悲惨完整讳饰，亦将她此际对他深怀的怨望，完整反对于视野以外。

电光火石间，一个略显痴肥老迈的身影疾行至任云雁身后，紧紧拽住了她衣衫，恰是闻讯前来的总管梁谦，与他一道快步奔入房内的另有长史宋蕴山。宋蕴山见任云雁已为梁谦绊住，当即毫不踌躇伸臂去掠取那柄短剑。

她缓缓回身，神情黯然的走到榻边寂然坐倒。芜茵鼻中愈发酸楚，赶上前来，跪坐在她身畔，仰首殷切道，“娘娘千万要抖擞，与其想着怎生留住哥儿，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办理行装，办理随哥儿上京之人，山高水远的总须那些人照顾好哥儿才是……他到底年纪太小了些……”

周元笙看向李锡琮，亦发觉他朴重直地盯着本身，目光游移之下竟含着些许她从未见过的怕惧之色。她内心蓦地暖了一暖，又见他跟着蹙起双眉，刹时心念如电闪过，忽地迈步走上前去，直走到任云雁面前。

两行泪水再度夺眶而出，任云雁只感觉一颗心仿佛被揉碎，怀中小儿好似心上滴血的朱砂烙印，现在有人要生生剪除这烙印，岂不比挖心剖腹还要令人难捱。

任云雁被一世人簇拥着，半掺半扶地回至东院房内。身子刚挨着坐位便即惊起，四下里环顾寻觅。世人知她情意，忙将小儿郎送至她怀中。温热的小身子甫一投入她的臂弯，已顺势向上攀附，蹭着她的脸，口中含糊不清的喃喃道，“母，阿母……”

那小童虽由乳母婢女搀扶，还是站得有些踉跄，一对颀长的眉眼尚不显俊美灵秀，却透着乖顺敬爱，头顶之发扎成一个小小发鬏，衬着莹白的小面庞柔滑丰腴。李锡琮心中猛地一酸，像是被冲弱纯粹无辜的模样刺痛般，倏然转过甚来，那落在任云雁臂上的行动就变成了一记带着欣喜与歉疚的轻抚。

如此静好的春季，如此静好的辰光，是不该伤情伤绪，顾影垂怜。不然流年易将人抛闪，她又该向那边解忧浇愁？

此话方才说完，却听得院中骤起一阵鼓噪，如同一道疾风刮过，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只见任云雁跃入房中，柳眉倒竖瞋目相向，伸脱手来指向周元笙，尖尖食指几欲戳到她面门，“我本日来，要听你一句实话，这战略是不是你想出来的？”

周元笙大惊之下，下认识侧头向后仰去，跟着仓猝站起家连连向后退去。一时候屋内屋外世人齐齐涌入，丫头婆子皆是目瞪口呆，有人早已被任云雁不顾死活的阵容吓傻，也有人持了忠心护主之心英勇近前，死死抱住任云雁的腰身，另有人仓猝上前来夺她手中短剑。

周元笙浑身发颤，尚且心不足悸，正待开言，却见房内倏忽涌入很多人来，恰是惊悉如此闹剧，便一同折返而来的李锡琮与传旨内臣。

彩鸳愣了愣，便不知该如何应对，再看周元笙，只感觉她眸光沉寂，隐含悲悯。不由轻声道，“提及来，福哥儿和任侧妃也都是不幸人，娘娘预备去安抚那位么？”

一语惊醒痴妄之人，任云雁身子突然一松，呆立原地，很久才讷讷自语道，“是了，他不能抗旨，那是圣旨，任谁都不能。”

任云雁缓缓点头，有力道，“是太后，太后……”她俄然瞪圆双目，一把抓住芜茵，瞪视半晌，俄然不应时宜的大笑起来，“是太后，周太后！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