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顾功成[第2页/共3页]
鱼水欢和,琴瑟相谐。芙蓉帐里云鬓狼籍,周元笙悄悄推开犹自粘在她身上的人,抚鬓笑道,“这会儿偏又如许,转头你人去了,留我一个在这里。万一果然有了身子,岂不是累坠?”
李锡琮不觉得意,反笑着点头道,“这话中了一半,我公然是不会干等,却要趁早再活一世,还是吃紧忙忙的来找你。到时你已是徐娘半老,我仍然风华正茂,算起来还是你赚了,你只偷着乐就是了。”
此话言罢,那敕使身后之人仍有未解其意者,独那敕使倒是连连顿足,抚膝打跌,怨声叹道,“殷正一味贪功冒进,想借这个机会向朝廷率先表功,这老匹夫害人不浅,我等本日只怕要死在这里了。”
她心中一喜,刚要上前问安,却闻声身后房门猛地一响,蓦地回顾,却见李锡琮身子靠在门上,好似失了力量般。满眼皆是惊痛,利诱,以及粉饰不住的慌乱。
当时天气已沉,长街上灯烛映照,不甚腐败的亮光被重重烟尘遮挡,更显昏黄。世人远远听着,却感觉几处邻近街面俱有隆隆脚步声,异化着马嘶鸣叫,更加让人两股战战,心惊肉跳。
场面上的事还该先礼后兵,敕使临时压下心头火气,率众向李锡琮施礼如仪,厥后缓缓展开绢书,口中言道,“请王爷接旨。”
那敕使本来听完梁谦所言,满心满腹俱是肝火,只恨不得宣完旨意,切身代天子好生斥责宁王两句。及至进得房中,见李锡琮一身半新不旧的白衫,神情清冷酷然,虽不像得了甚么沉痾,却也非常贫乏活力,浑不似暮年在京师飞扬刚毅的少年模样。
刚才提到这一夜大获全胜的战果,李锡琮脸上绝无一丝动容,现在听了这话,抚在案上的手指倒是微不成察的颤了颤。
沉默无声中,周元笙开端悄悄回想,他们了解以来,她见过李锡琮的各色神情,林林总总却独独少了如许一种含着羞馁的朴拙。她犹是记起,他亲口承认过,他是爱她的。
周元笙自山屏后转出,微浅笑道,“开初真没想过这么快,就能让你全占了北平。现在北平五门,只许出去,不准出去。你可得让人留意检察好了,别把娘娘的车马也盘问起来不放。”
好轻易赶到驿馆门口,世人方才长舒一口气,仿佛九死平生也不过如此。正待进门,却俄然闻得一阵马蹄声响,只见火线烟尘四起,转刹时已掠过数百骑身穿甲胄的兵士,观其服制,便好似是出自北平宁王大营中的人马。
李锡琮闭目听着,半晌轻蹙了双眉,听罢又缓缓展开,点头道,“皇上用人也不走心,大小官吏皆是各自肚肠,各有策画。五哥的江山,根柢便算不得好,还该说是先帝留给他的烂摊子。”
待言简意赅的召回言辞读罢,李锡琮亦不过微微点头,波澜不兴的道,“孤王晓得了,谨遵皇上旨。只是现在孤王的景象,使臣也瞧见了,一时半刻还动不得。须等过些光阴将养好了,方可上路返京。”话锋一转,便即叮咛道,“请使臣先去驿馆歇息静待,孤王届时自会着人通传尔等。”
敕使并身后的羽林卫皆是大为惶恐,四下相顾,眼中俱有难以置信之感。但是不过一瞬,院中想起的铿锵之音便消弭了他们心头的肝火,以及想要发作的打动。世人回顾望去,只见几十个身穿甲胄的侍卫业已将上房院落团团围住――那是宁王府的亲兵,呈现在此地虽有不当,却未曾逾矩。
周元笙悄悄一哂,被他这么一搅,倒感觉将方才打叠起来的精力都冲淡了,笑了笑,还是不依不饶道,“是你说要一一答我的,我目下最体贴这个,还请你实话实说。”
周元笙当真聆听,揣测他此番话该是平实简述,因而点了点头,道,“我知你是有些本事的,可也不免说些沮丧话在前头,如果兵败,可有想过该如何结局?”
周元笙很多年未曾见过如太嫔,不想她还是影象中的模样,乃至更加年青,除却浑身风尘,端倪仍然和顺,神情仍然澹泊。
李锡琮扬眉一笑,道,“七八成?我们不说那么周到,便是我营中五万兵力,加上冯长恩的十五万,这二十万人虽不能和朝廷四十万之众相较,但胜在长年于边陲战事中经历素著。王师虽众,却失之孱羸。且不说京营当中尚且有我的人,其人于禁军中运营数年,此番该是派上用处之时。除此以外,便是北平一地,另有那位都批示使和蒙前人,你别小瞧那三部的蒙前人,打起仗来却极其勇猛,不然早前我也不必许下好处拉拢他们。现在情势,我定要先节制住北平,加上大宁府投诚,才可令周边权势闻风而倒――这不过是个大要,你内心稀有就好。”
李锡琮现在早离了床榻,移至书房处,脸上已规复一贯非常精干的神采。听过他营中批示汇报结束,又加以摆设几句,方才挥手令其退去。
她话才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是因为她于本身的诘责中,俄然模糊悟到了答案。垂垂陡峭了气味,探听着他的目光。四目相对,他却微微有些闪躲,渐渐垂下眼,抿嘴不言。
他眸光忽地闪动了一下,皆因他瞥见周元笙的睫毛在微微发颤,他想了想,还是将藏匿好久的话说了出来,“不过你不必陪着我。这是我尚能运营的,郡主和冯将军皆会极力。来日兵败,会先将你送去妥当之处安设,总之不会教你为朝廷捉去。”
朝廷的使臣皆是明白人,晓得其间到底是宁王地界,本已抱着侍君虔诚之心的一众内廷使节,乍见此阵仗却俄然失了本来初心,忙不迭的改换口气,道,“王爷玉躬要紧,臣等理睬得,这便宣读圣上旨意。”
周元笙听罢一笑,也就不再多言。二人闲话一刻,天气便已向晚,正有侍女入内请传晚餐,便听得院中脚步声起,倒是总管梁谦出去,禀道,“王爷王妃,朝廷敕使已至,正在前厅等待王爷,请王爷马上换衣前去接旨。”
待二人梳洗完了,李锡琮又懒洋洋的倒在了床上。周元笙在外间听完彩鸳一席话,才踱出去细细对他言提及来,“宋蕴山才刚来回,你安插的那两个引子,午后已被北平布政司的人领走了。因是他们本身张扬,手里有你谋反的明证,这会子该当是殷正的座上宾。另营里的几位参将皆已筹办安妥,只等朝廷的人宣旨结束回归驿馆,便即锁闭五城城门,关门撒网。另有便是蒙古三部目下已在城外三十里结营,就等北平城里一声号令。至于蒙前人的行迹,他已差人悄悄的散给任云从了,传闻他听了也并没太吃惊,估摸着眼下正自考量,是否该弃了朝廷向你投诚。”
梁谦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欠身道了一个是字,便即回身去了。很久方见那敕使急仓促而至,身后尚且跟着一队羽林卫,显见着也算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