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月_分节阅读_170[第2页/共2页]
徐惠一惊,脑中蓦地想起箫姈的话来,求她……不要将此事奉告陛下!她……会劝他!
巧兰伸手扶过,又忙向床边拿来件纯白哔叽绸披风,为徐惠系好,徐惠缓缓坐于打扮台前,镜中女子,容色惨白,却眼目如星,模糊可见曾秀致绝丽的清美容颜。
徐惠摆一摆手,幽声道:“不碍的,这么些日子,躺得乏了,若不下床走动,可真就走不动了。”
微微一笑:“只愿陛下勿要记取妾的率性才好。”
李世民似有微微一怔,搁笔望向她,徐惠敛眸,浅笑道:“妾在兕子那儿看过了这首诗,兕子说,是母后的诗,父皇亲手提在了雪绢之上。”
不知是否负气,只是那刹时,确是心中所想。
进得殿来,还是高烛明光,焰火似月,悠悠明光,令那执笔案前的男人更如皓月腾空,高俊严肃。
徐惠一怔,那夜景象再不觉涌上眼底,稍一游移,微微垂首:“妾不敢。”
他的绝,是他至深感情宣泄,他的骗,是他对爱妻剜心彻骨的思念,他的言语不顾,是他牵动了昔日伤口的疼痛!
烟罗轻纱,扶风而动,徐惠眯眼看他只见身形,但见他负手而立,冷峻侧脸被荧烛勾画作斧削刚毅。
巧兰稍一滞足,忙又快步跟上,徐婕妤之礼遇,是她这几日亲眼所见,如果遭遇甚么不测,她如何能够担待?
侍人如释重负,忙不迭的跑出来。
他立于床前,负手沉默,再未回望。
徐惠脸上微微一红,娇声道:“陛下讽刺妾。”
不及言语,李世民便打断她,凝眉问道:“今后,还望你心中莫要存有芥蒂才好。”
眼中一泊柔情,似那画中女子便立在他的面前。
见她游移,李世民诘问一句:“但是有难言之隐?”
说着,望向那帛新画。
徐惠纤指微动,未曾惊起半分烟缭,那背影,孤傲还是、哀戚更浓,而这……不恰是当时令她情陷深处的起因吗?
好久,皆是沉默,唯有焰火嗤嗤腾跃。
徐惠心上颤抖,谅解……巍巍天子、赫赫帝王,竟与本身说……谅解?
但听他声色欣然,喟但是叹:“惠,你纵是怪朕,亦是该当的。那日确是朕言过了,若你不肯谅解,朕亦可了解,待你伤好,依故居含露殿,统统如常,但你要知,那画卷之于朕……乃若性命之重。”
眼睁睁看着那冷郁背影垂垂消逝在屏风处,那一道薄薄纱帘,却似隔开了千山万水、百道重林,将他们生生分开,直到再看不见他。
李世民目光一黯,随即垂垂消去,望徐惠略显局促的神情,心中已多少稀有,怕她是不肯说,但是,这却更增加了心内焦炙,她不肯说,只要一个启事——事关严峻!
纯白哔叽似在这高烛亮光中尤其高耸,愈发显得女子面庞蕉萃。
“是不敢,不是不怪,是吗?”帝王目光愈发明锐锋利,直视着她,直令她心速不再,那迫视的目光,强霸中有和顺一抹,便不是令民气慌的冷。
说着便欲通传,徐惠拦道:“不必通传。”
怪他的情深,怪他的爱极,怪他的形影孤郁吗?
力道清楚的笔触,描述出字字苦墨,一笔一恸。
墨发斜斜顺于一侧,自取了木梳缓缓梳动,巧兰欲帮手,却被徐惠禁止了。
浑沌当中,几番醒转,又几番昏睡,便不知过了多久。
徐惠望着他幽幽背影,忆起这暗无天日的几个日夜,万千慨叹,却终只是一滴泪,千行愁苦。
李世民侧眸而望,淡淡凄伤的笑,安抚她的容动。
徐惠不语,好久,李世民方道:“若不怪朕,便过来一看。”
不!徐惠亦望畴昔,如此这般的眼神,便如他所说,那画中人,早已在他的内心!
“陛下……”
徐惠一惊,忙道:“妾不敢。”
“陛下……”声音不由哽咽,一滴泪已滑落唇角。
徐惠轻声道:“这……便是那雪绢吧?”
她怎能怪他?她又如何有来由怪他!
他缓缓回身,回望间,那锋利目光似穿透了漫漫烟罗纱,终是一声感喟,决然回身而去。
纤手孱羸的抚着小腹,陛下,若你知我已有身孕,可会若心疼晋阳公主般心疼他吗?
李世民提笔,在那如袂飘飘的锦裙间再勾一笔超脱:“实在,她早已刻在了朕的心中,任是甚么也烧不尽、毁不掉的。”
她记得,那雪帛上的女子手中并无丝绢,可这一幅,那纤纤玉手却和顺捏了一绢丝帕。
躺了好久,却感受身上愈发沉重,竭力撑着坐起,便有侍女连奔到床前,那侍女一身鹅黄色素简宫装,容色蕉萃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