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离魂[第2页/共2页]

他在哭。

没有人答复他，房里只要暗淡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摆，无声无息。

“别丢下我。”

他又保持着方才那木泥胎像普通的姿式，不转动了。

药先生沉默着把手搭在他削瘦的肩膀上，想拽住他的胳膊把拉起来，他用力甩开了，转头，眼睛血红一片，却冷如寒铁：“出去！”

床并不大，我占了大半，他高高的个子只是缩在边沿，几近有半个身子是悬在内里的，好不成怜。他抱住了我的胳膊，偏过甚，略微靠着我的胸膛，仿佛在听我的心跳。

我的心揪痛。

说不清那是甚么感受，仿佛被浸在深深的水底，没有一丝光，连认识也是被暗中包裹的。然后渐渐浮起来，眼皮被一阵白光刺痛了，因而展开来，还是那间屋子，雕花的窗子，高高的药柜，阳光透过窗照在陈年的积灰上，药吊子在咕噜噜地响。

“十天了。”他悄悄地开口，这是我本日闻声他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日天赋蒙蒙亮，他就醒了。春日的气候多变，昨儿另有阳光，今儿只剩下铁灰色的天空与阴云，精密的雨水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雨雾满盈，看起来有些萧瑟。

然后我俄然发明，我脖子上挂了一个旧的，是当初我送给他的，结婚那天，我在内里装了我们两个缠绕在一起的头发。

他很轻很轻地说。

“杨莲亭，别睡了，好不好？”

东方几近方才堕入眠梦，一下就醒了，他见我紧闭着眼睛，全部身材奇特地颤抖着，有一刹时觉得我醒了，但很快他被我滚烫的体温吓坏了。

东方握着我的手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睁着眼，会让人觉得他睡着了。他用两只手紧紧地抱着我的手指，我想伸手去碰碰他，然后我发明我动不了。

低头一看，我瞥见我本身还在床上躺着，头上的百合穴与手脚都扎着银针，腹部缠绕着白布，一些黄色的药水透出了布条，看起来有点丑恶。

东方背对着游魂状的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边，过了一会儿，仿佛站不直了，两条腿渐渐弯下去，膝盖用力磕在了地上。

……所谓的出窍？

不知多久后，东方缩在我怀里睡去。

“滚出去！！”

很快天又黑了。

没等我想明白，门吱呀一声，一只狗先跑出去，然后是端着一盘素菜一碗米饭的药先生。他走到东方身后，把手上的东方放在桌上，然后把筷子递给东方：“该用饭了。”

“明天又梦见你了……”他说。

“别睡了……”

没有想过会睡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