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汉水登高(二)[第1页/共2页]
荆襄一役以后,两湖都将容入中枢、实际是淮东军节制的版图,但林缚也必必要将曹家视为火急的威胁吧?胡文穆内心暗自想着,说道:“宋公所议,我也感觉有遣使入川探一探曹家心机的需求……”
林缚仿佛当刚才的话题未给提起过,视野从汉水对岸的襄阳城收回来,说道:“襄阳之敌也不能久拖下去,军情司的战犯名单列出来没有?我看就以三旬日为限,许二等以下战犯及浅显军卒出城投降,赦免极刑;过三旬日而不降者,伪汉军除都卒长以下军卒、燕军除小旗以下军卒以外,余者皆斩!进击襄阳城下的日子,也以三旬日为期。”
不过眼下淮东要进两川,只能从夷陵往西,走极杨子江上游的峡江通道,水营及兵力上风都展不开。
胡文穆细想想,徐州战事以及以后淮东在徐泗地区的防地安定下来,的确是淮东崛起以及天下局势走向一个关头转折点,在徐州战事以后,燕胡计谋重心西移,而淮东则能腾脱手来去光复浙闽并行驱虎吞狼之计,使奢家败入江西,转而顺势得江宁、江西等地,一向到此次荆襄会战,不太短短两三年间的事情。
但这些踌躇的动机只是在胡文穆脑筋里转了一转,比拟较后代能够的负面评价,实际的好处是触手可及的――仅仅是放弃盘据荆湖的野心,没有其他功绩,又怎能在新朝占有一席之地?
荆襄会战差未几奠定淮东的基业,但曹义渠手里另有七八万兵马,占有两川数千万亩之地及五百万丁口,气力及将来三五年间的军事潜力不容小窥。
林缚笑了笑,说道:“也对,如果没有徐州一役,叫燕胡主力与我们在东线胶葛上三五年,说不定就让曹家据川陕两地养成了气候……”又轻叹道,“不过川蜀人丁与地盘的资本丰富,在地形上比拟较别地,也有得天独厚的绝对上风,曹义渠一定会念及治下之民好战啊!”
虽说曹家据川蜀、陈芝虎据关中以及董原都是燕胡能打出来的有分量的牌,但看林缚的语气,都不是特别在乎,胡文穆也是悄悄感慨:就算有董原及帝党拖后脚,燕胡能紧密结合曹家,也只能跟淮东势均力敌吧。
胡文穆说道:“举手之劳,不敷言苦。”心想林缚难怪不急着回江宁去,开府立官制置将臣一经提起,在江宁必会掀起些波澜来,林缚如何也要表示得置身事外一些。
只要曹家一日不平服,一日不放弃兵权,一日有从峡江出兵进击两湖的能够,淮东就要在荆州、夷陵驻重兵以备防曹家,实际是要化解淮东在其他方面给燕胡的军事压力。
林缚微微一笑,没有应宋浮的话,但在胡文穆看来,林缚属意如此。
当然,燕胡不会等闲将关中还给曹家,但使陈芝虎在关中自主藩国,也是要叫曹家看到燕胡从北边、从关中对川蜀的威胁大幅减弱,叫曹家放心将军事重心移到渝州一线,以防备淮东军沿扬子江西进夺川蜀。
林缚已经位居国公,以崇州五县及夷州为私邑,但性子还是封邑,虽有僚属,但仅限于长史、丞、主簿、典史等有限数人。
燕胡也是看准关中不失淮东之手,曹家就不会等闲向淮东屈就;而遣秘使封曹义渠为蜀王,倒不是说真但愿曹义渠接管,而是要加深曹义渠与淮东之间的防备与防备。
“曹家除了遥尊帝室而行盘据之实外,此后两年内当真敢出峡江吗?”林缚悄悄一笑,说道,“派使臣往成都走一趟也是好的。不过川蜀百业,以巢丝、织绸、盐铁以及布染为兴,曹家的权势眼下还只能勉强节制渝州(今重庆),我记得湘西有道与蜀地东南相接,其道险不敷以雄师通过,但盐铁绸布等物进入还算便利。只要曹家还遥尊帝室,就不能阻渝南处所受江淮盐铁绸布等货色。我们且看曹家得三五年时候,能成甚么气候!”
陈芝虎虽说在河南、晋中等地满手血腥,但在关中还没有大开殛毙。燕胡用陈芝虎守关中,封其为秦王,许其开藩国,除了陈芝虎本身是百战不殆的名将、所部在荆襄会战中保存了气力外,也是要用陈芝虎这个前朝汉臣来减缓与西秦郡处所权势的严峻干系,想使关中从残地敏捷成为一个能对抗及管束淮东的藩国重镇。
宋浮与高宗庭对视一眼,晓得林缚脸皮还嫩,说道:“这大雪气候,还要劳胡公先还江宁了……”
虽说林缚将来代元而立,天然不会忘了他的功绩,新朝天然为他隽誉赞誉,但千百年以后史家言史,则一定会有好名声了――也由不得胡文穆不踌躇。
眼下关头是曹义渠运营川蜀的时候太短,曹家差未几是在永兴元年今后才逐步把握川蜀的,迄今才四五年的时候,曹家才方才将川蜀之地理出一个眉目来,还没有将川蜀的军事潜力转化为真正的气力,在永兴三年以后其关中根底之地就叫燕胡尽力猛攻、摧为残地;如果曹义渠在崇观十年之前就获得两川,他守关中就绝对不会打得这么疲软。
林缚锁眉而立,倒没有当即回应宋浮的发起。
开府立官制而置将臣的意义则截然分歧,立官制置将臣实际划一于立国。今后以后崇国将成为越朝的属国,而非之前的属邑。
但是只要曹家不放弃盘据的野心,此时第一个要防备的不再是燕胡,而恰好是有蚕食天下之势的淮东。
虽说关中之战,曹氏后辈也多有丧命燕胡铁骑之下,血染关陕之地,但在实际的政治好处面前,国仇家恨不过都是儿戏。
胡文穆心想淮东诸人应有向左承幕表示过此事,但左承幕在枣阳时就返回江宁去,应当是珍惜申明,实不肯出头做倒越之臣,胡文穆也有所踌躇。
胡文穆内心暗想着,但见高宗庭向他望来,贰心机活络,转念明白林缚即便有开府立官制之心,这事也不能由淮东诸人提出来,这可不就是为他筹办的事吗?
曹义渠不会明着接管燕胡的蜀王之封,但明显不会等闲放弃盘据川蜀的心机。
听得密探传报虏王叶济尔调派秘使去成都授封曹义渠为蜀王,林缚哈哈一笑,说道:“曹义渠吃错了药,才会在这时候接管胡虏的册封。不过叶济尔的企图大抵也是促使曹家果断盘据两川的心机,减轻江宁与成都之间的相疑,这动静说不定是叶济尔用心漏出来的……”
“以下臣来看,枢密使有鼎立江山之功,为将来北伐便宜用事,开府置百官也是当然之选,”胡文穆说道,“下臣鄙人,愿请奏言及此事……”
短短三五年间,天下情势变易,真是叫人目不暇给啊!
高宗庭说道:“秦时得淆涵之固,不过列七雄之列,得蜀地才成鲸下天下的气象――到前朝以后,关中的环境就变得卑劣;有越以来,旱荒几次,丁口最盛之时不过三百万,不敷蜀地三分之一;而崇观年间的民乱又是从西北鼓起,曹家一向到崇观十一年才真正把握渭水两岸,但潜力已经是远远不比川蜀了。胡虏陷燕蓟之时,曹义渠发兵川蜀,就是打着据关中谋川蜀进而再吞中原的心机。何如燕胡经徐州一役之挫,计谋重心突然西移,叫曹家措手不及,说不定曹家内心痛恨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