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幻颜露(三)[第1页/共2页]
凤御活到十六万两千岁的时候,还是个恶劣性子,却独独对九重天上的神女琉渡百依百顺。
只是!为何,这般眼熟?
六界八荒皆知,凤族有个三殿下,名唤凤御。诞世之际,身披金光。
有次琉渡的生辰,他将四海龙宫搜刮了个遍,琳琅宝贝尽数入囊。仙侍们将数百个金玉箱子抬上了琉渡的府邸,那叫一个气势浩大!
她嘴里啐着酒,含含混糊说着她的一通猜想:“这凤御下凡渡劫莫不是会赶上一个凡尘女子,看对了眼,娶妻生子,鹣鲽情深。将那神女琉渡抛至九霄云外,而后又是一场凄苦缠绵,我说的,是不是?”
当凤御骑着穷奇回凤族老巢不灭山的时候,凤族高低百号侍从被惊得瞠目结舌。这等希奇事儿,还真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凤帝也是初次感觉他家的第三子还是有那么一点本领的。
往年凤族的小厮将蟠桃宴的请柬递到他跟前时,凤御皆是甩脸不去。这回嫌日子过得各式古板,好不轻易去了。宴上没干别的,只将大地之母后土娘娘的小孙女琉渡瞧进了内心儿里。
故事要从云岂的好友,凤族的三殿下凤御提及。
*巫山,耳鬓厮磨,胶漆之旖旎。
暗影摇摆,他手里把着一支详确秀雅的笔,是前两日散学后在私塾里拾到的。
芙蓉帐暖,软玉温香,鱼水之迤逦。
彼时不浮滑枉少年,凤御当着诸位神明的面,一个萧洒起家。“啪”地一声,他的掌风落于玉桌之上,震起一个个粉溜溜、圆滚滚的蟠桃。他指着劈面的万般淡然的神女琉渡,说是非将她娶回自家老巢不成!
大孙女琉沉,自七万年前拜于西方燃灯古佛门下后,便不顾骚动,一心向佛。另一个便是小孙女琉渡,为天帝看管,居于九重天之上。神女琉渡,比凤御足足大了十二万岁。
“映萝,唤你映萝可好?”
只听那女子轻叹了口气,吐语如珠:“公子,既赋了我生命,却为何这般惧我?”
许江赋思路百转,却也不再如刚才般慌乱,定下神来细细思考。
天帝考虑着,凤御与琉渡既是情投意合,不如早日将这门婚事定下。凤御就此被琉渡收得服服帖帖,免得到处惹是生非。天帝叮咛月老扯了红线,携着琉渡,招来凤帝凰后以及凤御。一席订婚宴,算是成绩了一桩好姻缘。
凤御将琉渡娶过门之前,刚巧赶上了下凡渡劫这档子事儿。渡了劫,才气飞升成上神,这才与娘胎里便是神女的琉渡称得上门当户对不是。
美人当前,许江赋一时鬼迷心窍,也顾不得那么多。顺势将她拦腰抱起,往床榻上行去。
莫非,是那支笔!那支笔下的娟秀女子竟这般活脱脱地走了出来!
云岂无语凝噎,他不善于与人争辩,加上覃曜言之凿凿,也只得闭了嘴。又听覃曜问道:“那凤御下凡以后呢?”
云岂身为凤御的好友,听闻他下凡渡劫去了,便抽了个空悄悄来看望他。
许江赋将笔放于笔架上,起家踱步到窗前。时维仲春,院里架上的紫藤萝发得正艳,花影缠绕委宛。欲抬手关窗,他的手刚触到窗纸,一双温温热热的玉手重拍了拍他的肩头,身后传来女子的温软嗓音:“公子!”
毫无困意,不如作上一画。这般想着,许江赋展开一张宣纸,丹青妙手,笔下生风。
听到云岂说,那位女人的出世,是拜他与凤御所赐时,覃曜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
这厮生来放肆放肆,放肆肆意。三万来岁的时候,将上任天帝封印在东海古迹岛的凶兽穷奇给放了出来。
听她腔调轻柔温软,仿佛并无歹意。许江赋这才稍作放松,放下捂眼的手,抬眸看她。那女子模样生得甚好,嫩肤如玉,桃腮载笑,一股子轻灵之气。
神女琉渡坐于凤御劈面儿,云团环绕,蟠桃映容。她肤如凝脂,端倪清丽似春水,是个实打实的美人坯子。
“公子,人家好冷呢!”趁着许江赋入迷间,女子娇滴滴地凑上前来。春水双眸,柔波流转,如柔荑般的双手重飘飘地搭在他肩上,腰身紧紧贴着他的身子。
许江赋蓦地起家,望向书案。那方才他作画的宣纸,竟纯白无瑕,空空如也!
凤御五万三千岁的时候,心血来潮赴了次瑶池的蟠桃宴。
云岂严词厉色:“覃女人又在谈笑了!”继而,他眸子几转,载着温温雅雅的笑意,不甘地回嘴:“哦,鄙人明白了。怪不得方才一提到谷中的那位小兄弟,女人便一脸恨不得吃了鄙人的模样,原是鄙人说错了话。听闻女人与谷中的兮娘订交甚好,女人莫不是,有磨镜之好?”
一汪清怡的月辉穿过院子挤进窗缝,映到房中的书案之上。许江赋坐于案前,轻手重脚地点起了一盏灯。
许江赋,是凤御这一世的名字。是个白面儒生,土生土长的落果村人。他娘爹去得早,家中只余他一人。许江赋寒窗苦读多年,只落了个秀才,现在在落果村的私塾里当起了教书先生。
“都说了是公子赐与我这条命,自是没驰名字的。”
但在众神料想以外的是,凤御在古迹岛呆了戋戋三个日夜,他竟将穷奇给驯化了!穷奇还心甘甘心当了他的坐骑!
“女人可驰名字?”
不过量时,一名盈盈女子跃然纸上。笔落处,该深时深,该浅时浅,深深浅浅,恰到好处。益得画中女子端倪清丽,脱尘之质,巧笑嫣然。
云岂神采有些凝重:“凤御并没有碰到甚么凡尘女子,只是那位并非世人的女人本是不该呈现的。要提及来,她的出世,还是拜鄙人与凤御所赐……她余下的日子过得非常酸苦。”
云岂厥后才得知,他这一去一返,不慎将随身所带的白泽笔落在了私塾里,刚巧被许江赋拾到。白泽笔是取云岂身上的毛发所制,用此笔画图有奇效。
“且慢。”覃曜抬袖抹去嘴角的酒渍,荡起一抹邪笑:“你说,你和凤御?没看出来啊,云岂公子竟有断袖之癖?但是男男生子,我还是头一回传闻啊!”
许江赋顿时被吓得惶恐失措,当即伸直于窗下,双手捂着眼睛不敢看分毫。
想到院里的紫藤萝,深深浅浅的淡紫色,如瀑布垂下。藤萝挂云木,花蔓映春夜。
女子带着融融笑意:“公子既赐了我这条命,那今后,我便是公子的人。”
他虽一贯不信鬼神伦,但眼下景象实在蹊跷得紧。莫不是自个儿竟这般不利,真撞上了那传言中的女鬼?
云岂化了只花褐云雀停在私塾的房梁之上,底下书声琅琅。许江赋是个暖和慈爱的先生,深受孩童们的爱好,的确与凤御的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琉渡倒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凤御此番放言,她倒也不管不顾。仿若置身事外般,饮她的佳酿,啃她的蟠桃,一脸的云淡风轻。
一股晚风吹开了纸窗。
落果村沉寂的夜里,时不时响起打更的梆子声。
听闻此事,神界一片嘘唏,本觉得穷奇出世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叹凤族殿下凤御怕是生错了地儿,该该投胎到魔界才衬得上他这般傲慢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