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1页/共2页]
黑夜绝顶，那是大靖边关，回中原的方向。
“嗯。”韩烨点头，看着面前他一手养大的少年，眼底拂过淡淡的高傲和欣喜，“烬言，这些年你不负孤所望。”
温朔猛地昂首，眼底尽是讶异。
“梓元，这辈子，我最感激的就是皇爷爷那道赐婚圣旨，你是我韩烨昭告天下、世人皆知的东宫太子妃，这一世，我没甚么好遗憾的了。”
吉利是韩烨的贴身侍卫，从他到韩烨身边起，向来没有拂逆过韩烨的任何号令，这是第一次。
“出去。”房内响起韩烨淡淡的声音。
韩烨在神情尽是讶异的少年肩头拍了拍，望向城外。
第三十九章
“殿下，您这是……”
邺城药材奇缺，若不是殿下用血为靖安侯续命，她又哪能规复得如此之快。
“温朔。”
“温将军别急，下官不是此意。”赵军医赶紧摆手，“这几日侯君的伤情大有好转，暂无性命之危。”他顿了顿才道：“只是下官对侯君的伤情也有些迷惑，一时候不晓得该如何答复将军。敢问将军这几日可曾给侯君服用过甚么珍希奇药？”
这是韩烨第一次唤他帝烬言。
“吉利，你不信孤能够夺回云景城？”
韩烨要留下夺云景城的决定让统统人不测，毕竟一开端要留下夺城的人是帝梓元，但他是全军统帅，做出的决定无人能够窜改。
吉利被韩烨这一扶弄到手足无措，赶紧点头，“不，主子信赖殿下，只是……”
“烬言，你带梓元归去吧。”
“那你就替孤好好护着靖安侯君。”
吉利朝榻上的靖安侯君看了一眼，心底明白，不管他如何反对，殿下也不会窜改主张。世人只晓得抱怨殿下强留重伤的靖安侯君在邺城，却不知靖安侯君如果早早被送回青南城，早就在路上伤重而亡了。
“你问我究竟想要甚么，天下？权位？民气？都不是。这世上，我只求你一个帝梓元。”
韩烨朝他摆手，目光清冷地看着一盅血满满铛铛装好才收回击。
韩烨减轻了放在吉利肩上的力道，然后朝他摆摆手，“你下去吧。”
书房内，韩烨坐在榻边，温馨地望着甜睡的帝梓元。
如有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吉利每日为帝梓元端来的药盅中竟空无一物。
好久，他捻起帝梓元散在肩上的一缕青丝，“上一次你这么听话，还是你七岁那年跟着我在东宫里头跑的时候了。我当时想，靖安侯把养得这么鬼灵精怪又调皮的闺女送进京，莫非真觉着我满帝都的勋贵里寻不出一个像样的贵女？”
温朔一愣，“赵大夫何意？”赵军医每日给姐姐抓药治伤，何来的迷惑，又为何有此言？
“殿下。”
韩烨接过匕首，眼都不眨地在左手臂上划了一刀，这一刀比平常更深，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落在了药盅里。一主一仆沉默地立着，谁都没有出声。
吉利神情一黯，端着药盅退了出去。
温朔立在原地沉默半晌，俄然想起刚才书房里他问及帝梓元病情时韩烨风平浪静的神情，眉头一皱，回回身朝书房而去。
窗外，温朔沉默地看着韩烨矗立的背影，内心想，这一世，就算殿下为姐姐做得再多，或许毕竟也不会奉告她。
“当时候你还太小，我没来得及奉告你这些你就回了晋南，厥后……”韩烨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厥后产生太多事了……”
书房内，昔日接了小半盅便会停下，本日一盅将满，韩烨面上目睹着现出惨白之色也没有罢手的筹算。
吉利端着一碗药盅推开房门，瞥见韩烨已经分开书桌立在了软榻前。
“侯君送进城的时候心脉受损严峻，下官固然晓得如何诊治，可邺城里头没甚么好药材，下官也只能给侯君开一些固本培元的方剂，按理说伤情不恶化都已经极可贵了，现在侯君的规复状况完整鄙人官的料想以外，以侯君的伤情，也只要那些极难采得的珍稀药材能有回天之力。或许是老天开恩，晓得我们大靖少不得侯君，才呈现这等奇异之事吧……”
吉利忙不迭放好药盅，拿起一旁的纱布替韩烨缠伤口。
“你还记得我替你取名字的时候对你说过的话吗？”
赵军医三十开外，随军数年，医术过硬，常日里脾气也沉稳。温朔这一问却让他眉头微微皱起，一时没有作答。
吉利神采微不成见地一变，他点头道：“殿下，云景城有天险可守，易守难攻，此战过于凶恶，有归西和温朔公子送侯君回青南城便可，主子留下来。”
你是我韩烨这平生的执念。
“殿下，您不筹算和我们一起归去？”
吉利缠纱布的手顿了顿，他放好纱布半跪于地，开口：“殿下，主子不走，请殿下让主子留下来庇护您。”仿佛怕韩烨回绝，他又吃紧开口：“主子当初入东宫时承诺过孝德皇后，不管何时都要护殿下万全。”
“不消了，西北地界上另有七位准宗师，他们是为梓元而来，孤冒不起这个险，你留在梓元身边。”
韩烨把一行人送到后城门口，临到解缆时，他俄然走到马车旁立着的温朔面前。
看赵军医脸上的神采，温朔心底一格登急了起来，“莫不是侯君的伤情更严峻了？”
“你进宫那天下着大雪，全部皇宫被冰雪覆盖，我从父皇的上书房退出来，在御花圃里见到了护着安宁的你。当时候，你才这么高……”韩烨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眼底的和顺似水拂过，“裹着一身火红小裘，把比你还高的安宁护在身后，才七八岁的小女人，那里来的胆量，敢在天家的皇宫里怒斥后妃无德。或许全部大靖帝都里还真寻不出一个贵女能似你这般性子，梓元，当时候我就想，皇爷爷他给我选了个好媳妇儿返来。”
待温朔走远，窗外一向候着的吉利才扣手敲了拍门。
赵大夫点头晃脑地感慨了一阵，抱着一篓子药材仓促出了院子奔药房去了。
韩烨沉默半晌，破天荒地，他扶起跪在地上的吉利，嘴角勾起藐小的弧度。
书房外，温朔走出院子不远，正巧赶上了采药回府的军医。他赶紧迎上前，“赵大夫，侯君的伤如何样了？”
韩烨左手腕上的襟袖朝上卷，暴露均匀有力的小臂，那手臂上或深或浅地印着几道刀痕，伤口处的纱布透着血迹，一见便知是新伤。他朝吉利抬了抬右手。
他笑了笑，有些无法，“你不晓得吧，你还没进京，你在帝北城撒泼耍赖矢语发誓不肯嫁我的话就已经传遍帝都了。传闻是靖安侯挥着鞭子把你参虎帐里绑出来送进京的，我实在被那些兄弟笑话了好一阵，内心恼的不可，就想瞧瞧到底是个甚么小女人，敢放肆到这个境地。梓元，我开初没把皇爷爷的赐婚圣旨当回事儿，没想着必然要娶你。我是大靖皇朝的太子，全部天下都是我的，我有甚么要不到。”
温朔眼眶微红，悄悄转成分开了书房，把这一方净土留给了两人。
温朔一怔，摸了摸头，一年来头一次笑得内疚，“殿下您但愿我将来能温仁冠雅，仁德兼备，如朔朗辰星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