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云苍狗[第1页/共5页]
昆仑宫歌乐溺溺!跳舞翩翩,斛杯同丝竹交奏,笑语与金钟共鸣,灯红酒绿,人影错落,极是热烈。
西王母与黄姖对望一眼,松了口气,悬吊了半天的心蓦地放了下来。但想起石夷、长留仙子极能够便是伏在雪地中的两人,西王母心中不由又是“咯登”一响,妙目凝睇着科汗淮,喜忧参半。
“彭彭”闷响,两个雪人蓦地一震,冰块碎射,几道血箭“哧”地放射而出。血花鲜红夺目,当非僵尸之属。
白帝浅笑道:“巫语有云:‘天赐大任,神器选人’。天元逆刃失落八百年,多少豪杰寻之不得,却被拓拔太子偶然获得,可见此刀与你的缘分实属天定。何况太子与我族公主渊源甚深,又屡有大恩,这宝刀就当作白金天神送与你的回礼便是,太子不必推却了。”金族群雄齐声拥戴。
科汗淮微微一笑,摇点头道:“无妨,金神只是经脉闭塞,气味封堵,再过半晌便会自行醒转。”心中极是惊奇:“奇特,刚才念力探察时,他清楚气脉全无,经络生硬,为何现下却俄然复苏?”
乌丝兰玛微微一怔,柔声道:“龙牙侯请说。”
拓拔野二人虽不能转动,但藉着潭底不竭汨汨冒出的温泉水流,顺波随浪,渐渐上浮,刚好抵到一横斜的巨石岩缝。透过火线交叉的巨石!瞧见雪花纷舞,那人鹄立在天音河边,两尊雪人的身侧,纹丝不动。
“臭丫头胡说八道,谁被她杀死了?”长留仙子蓦地展开眼睛,厉声怒骂。
赤松子斜睨拓拔野,笑道:“特别是拓拔小子,不发一招,竟就将双头老祖生生震死,便连那张狂不成一世的汁光纪老儿也被他杀得一败涂地,二败弃世,比我当年那但是短长很多啦!”
乌丝兰玛面色微变,碧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冷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水香妹子何必冷嘲热讽?倘若我当真想趁火打劫!剿除各族英豪,昨夜又何必抵挡陛下,转而与你们并肩作战?当时只要我反戈一击,杀了你水香妹子,五角星阵不攻自破,五族豪杰早已死绝于鬼军刀下!”
长留仙子嘲笑道:“你是谁?本女人和谁在一起关你甚么事?”花容突变,似是想起甚么,失声道:“老混蛋!”慌乱四望,低头瞥见石夷生硬躺卧,又惊又忧又喜,叫道:“老混蛋,你没事吧?”仓猝俯身看望。
当拓拔野不顾统统地大喊:“我喜好她,情愿为她而死!”当他的舌尖狂野而猖獗地撬开她的唇齿,当他以“天璇灵韵”为曲!在天下豪杰面前大声读出她心底的奥妙,她的心已熔化为一江春水,汹汹奔腾,虽有蜿蜒盘曲,却再也收不回、挡不住了在她耳边,反反覆覆地响彻着那《顷刻芳华》曲,想着“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那个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一时心乱如麻,脸红如醉,不由得痴了。
水花四溅,气泡滚滚,两人转动不得,不及惊呼,已然直沉潭底。所幸拓拔野“鱼息法”极是谙练,刚一入水,立时下认识地凝神聚念,施法呼吸,将水中吸得的新奇氛围经过经脉,源源不竭地传入雨师妾的手掌!直抵心肺。
拓拔野、雨师妾心下大凛,屏息凝神,恐怕被他们发觉行迹。
西王母蹙眉道:“白阿斐?前辈说的是本族八百年前的‘紫电光神’吗?”言语非常恭敬。长留仙子固然疯疯颠癫,倒是金族前辈,资格犹老于“天犬黄姖”,是以西王母虽贵为圣女,也不敢对其失礼。
席中回禄、应龙、计蒙等曾经历过百年前蟠桃会的各族前辈心有戚戚,微觉感慨计蒙哂然道:“当时风头最健的便是赤松子了!孤身与天下雨师斗法,谈笑间击败五族英豪,便连堂堂青帝,也被他气得拂袖而走。”
拓拔野微微一震,又想:“是了,科大侠本来就无称霸天下的野心,甚么‘大荒五十年后第一人’的名号与他又有何益?这些年来,他为情所困,也不知受了多少痛苦,只怕早已怠倦不堪了。娘亲对他情深一往,更胜王母,此后他能阔别大荒纷争,与娘亲一起隐居东海,岂不清闲安闲?他如果驰念纤纤,我便将她带到东海相见便是。”一念及此,稍感豁然。
世人尽皆轰然,掌声四起。本次蟠桃会上,拓拔野大放异彩,风头一时无两,若非他挺身而出,与黑帝决死周旋,进而大破五行鬼阵,五族群雄只怕早已抵受不住尸蛊、鬼兵的两重夹攻!一溃千里了!是以对这新近崛起的传奇少年,群雄无不心折口服。
拓拔野俄然明白先前科汗淮所说的“只要科某消逝不见,流言辈语毕竟也只是流言辈语”是甚么意义了,脑中一阵怅惘,心道:“科大侠为了王母竟甘心自我放逐!此后,他想要见纤纤一面岂不是也难如登天吗……”顿时一阵难过。
世人齐笑,目光四扫,拓拔野、姬远玄、烈炎、烈烟石……个个英姿勃勃,神采照人,俱是一时龙凤,不由得暗自激赏欣羡;殿中众文更是芳心泛动,暗自比较。
当夜,昆仑山再度设席欢庆,同时也为各路援兵拂尘洗尘。群雄毕集,只要科汗淮、晏紫苏与灵山十巫为照看龙神与蚩尤,未去赴宴。流沙仙子则已消逝无踪,不知所往。
乌丝兰玛叫道:“站住!”翩然飞掠,丝带流云飞舞,横阻于前。那人哑声嘲笑,鬼怪似的折转斜冲,俄然朝南急飞。
玉屏峰顶笛箫共鸣的初逢;密山冰洞旖ni缠梦;三生玄石惊心动魄的幻景;章莪天湖如梦如幻的蜜吻……如大潮澎湃,海啸奔腾,一重重、一阵阵地冲毁了她的心门堤坝。
西王母、黄姖面色剧变,骇然道:“金神石夷!长留仙子!”那两人一个魁伟刚正,头大如斗,面庞如刀削斧凿;一个窈窕浮凸,姿容娟秀,眉梢眼角煞气固结,恰是金族人尽皆知的传奇朋友金神石夷与长留仙子!
风雪已止,天空暴露一角晴空,星斗寥落,璨璨生光,远处雪山连缀,碧水蜿蜒,风景清寒明丽。拓拔野二人偶然赏看,解印太阳乌,乘鸟并飞,迳直回到玉螺宫。
想到当年被天下豪杰视为“大荒五十年后第一人”的风liu人物竟挑选如此结局,更是说不出的苦楚怅惘。
世人又是一阵轰然附应,六侯爷等人纷繁笑道:“这便叫作守得云开见月明,情定三生,有恋人终立室属。”
殿中世人唯有夸父最不循分,坐立不安,忽而手舞足蹈大喊大呼,忽而东张西望玩弄旁人,引得四席侧目张望。拓拔野无法,当下用心说与他比酒,谁先喝完一百坛谁便是胜者。夸父一听与他比斗,顿时来了兴趣,二话不说,只顾捧着一大坛酒咕咕直灌,一坛既毕,复来一坛,胀红了脸,腆着肚子,一双眼严峻地瞄着拓拔野,连气也不敢喘,恐怕一不谨慎又败给了他。
比及两人的经脉重转畅达之时,已是入夜时分。
科汗淮惊奇已极,大步上前,目睹那人果是石夷,顿时如释重负,松了一口长气。但想到畴前与石夷那场痛快淋漓的鏖战,顿时又是一阵伤感、悲惨,皱眉不语,乌丝兰玛心中一动,忽地明白定是那奥秘人偷天换曰,让这两人做了拓拔野和雨师妾的替死鬼,但是以石夷、长留仙子之威,怎会被那人制住送命?倒是百思不得其解。暗想:既已如此,倒不如将错就错。当下蓦地朝后退了一步,颤声道:“水香妹子,你……你杀死了金神和长留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