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抄检荣国府[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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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一回,只见出去无数番役,各门扼守。本宅高低人等,一步不能乱走。赵堂官便转过一付脸来回王爷道:“请爷宣旨意,就好脱手。”这些番役却撩衣勒臂,专等旨意。西平王渐渐的说道:“小王奉旨带领锦衣府赵全来检察贾赦产业。”贾赦等闻声,俱俯伏在地。王爷便站在上头说:“有旨意:‘贾赦交通外官,依势凌弱,孤负朕恩,有忝祖德,着革归本分。钦此。’”赵堂官一叠声叫:“拿下贾赦,其他皆看管。”维时贾赦、贾政、贾琏、贾珍、贾蓉、贾蔷、贾芝、贾兰俱在,惟宝玉假说有病,在贾母那边打闹,贾环还幸亏南边未曾返来,倒逃过了这一劫。赵堂官即叫他的家人:“传齐司员,带同番役,分头按房抄查登帐。”这一言不打紧,唬得贾政高低人等面面相看,喜得番役家人摩拳擦掌,就要往各处脱手。西平霸道:“闻得赦老与政老未曾分炊,理应遵旨检察贾赦的家资,其他且按房封闭,我们复旨去再候决计。”赵堂官站起来讲:“回王爷:贾赦贾政并未分炊,闻得他侄儿贾琏现在承总管家,不能不尽行查抄。”西平王听了,也不言语。赵堂官便说:“贾琏贾赦两处须得主子带领去查抄才好。”西平王便说:“不必忙,先传信后宅,且请内眷躲避,再查不迟。”一言未了,老赵家奴番役已经拉着本宅家人带路,分头查抄去了。王爷喝命:“不准罗唣!待本爵自行检察。”说着,便渐渐的站起来要走,又叮咛说:“跟我的人一个不准动,都给我站在这里候着,返来一齐瞧着登数。”正说着,只见锦衣司官跪禀说:“在内查出御用衣裙并多少禁用之物,不敢擅动,返来叨教王爷。”一回儿又有一起人来拦住王爷,就回说:“东跨所抄出两箱房地契又一箱借票,却都是违例取利的。”老赵便说:“好个厚利剥削!很该全抄!请王爷就此坐下,叫主子去全抄来再候决计罢。”说着,只见王府长史来禀说:“守门军传出去讲,主上特命北静王到这里宣旨,请爷接去。”赵堂官听了,内心喜好说:“我好倒霉,碰到这个酸王。现在那位来了,我就好施威。”一面想着,也迎出来。本来,水溶这一大早得知了贾府的祸事,熙凤也便晓得了,顾不得大喜之日,让水溶请了旨意与其他两位王爷一同过贾府来,防的就是这起子人公报私仇,将没有的也说成有的,或者偷着夹带私物、打单女眷,熙凤倒不奇怪贾府这些男人,只是怕吓着贾母、惜春等人黛玉再悲伤,免不得让水溶过来镇镇场子。RS
话说贾政次日正在那边设席请酒,忽见赖大仓猝走上荣禧堂来回贾政道:“有锦衣府堂官赵老爷带领好几位司官说来拜见。主子要取职名来回,赵老爷说:‘我们兰交,不消的。’一面就下车来走出去了。请老爷同爷们快接去。”贾政听了,心想:“赵老爷并无来往,如何也来?现在有客,留他不便,不留又不好。”正自思惟,贾琏说:“叔叔快去罢,再想一回,人都出去了。”正说着,只见二门上家人又报出去讲:“赵老爷已进二门了。”贾政等抢步接去,只见赵堂官满脸笑容,并不说甚么,一径走上厅来。前面跟着五六位司官,也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但是总不答话。贾政等内心不得主张,只得跟了上来让坐。众亲朋也有认得赵堂官的,见他仰着脸不大理人,只拉着贾政的手,笑着说了几句寒温的话。世人瞥见来头不好,也有躲进里间屋里的,也有垂手侍立的。贾政正要带笑叙话,只见家人镇静报导:“西平王爷到了。”贾政仓猝去接,已见王爷出去。赵堂官抢上去请了安,便说:“王爷已到,随来各位老爷就该带领府役扼守前后门。”众官应了出去。贾政等知事不好,赶紧跪接。西平郡王用两手扶起,笑嘻嘻的说道:“无事不敢轻造,有奉旨交办事件,要赦老接旨。现在合座中筵席未散,想有亲朋在此不便,且请众位府上亲朋各散,独留本宅的人听候。”赵堂官回说:“王爷虽是恩情,但东边的事,这位王爷办事当真,想是早已封门。”世人知是两府干系,恨不能脱身。只见王爷笑道:“众位尽管就请,叫人来给我送出去,奉告锦衣府的官员说,这都是亲朋,不必盘问,快快放出。”那些亲朋闻声,就一溜烟如飞的出去了。独占贾赦贾政一干人唬得面如土色,浑身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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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贾政带了宝玉回家,王夫人等已到了荣禧堂驱逐。贾政先到了贾母那边拜见了,陈述些违别的话。贾母问探春动静,贾政将许嫁探春的事都禀了然,还说:“儿子起家短促,难太重阳,虽没有亲见,闻声那边亲家的人来讲的极好。亲家老爷太太都说请老太太的安;还说今冬明春约莫还可调进京来,这便好了。现在闻得海疆有事,只怕当时还不能调。”贾母始则因贾政降调返来,知探春远在他乡,一无亲故,心下不悦。后听贾政将官事申明,探春安好,也便转悲为喜,便笑着叫贾政出去。然后弟兄相见,众子侄拜见,定了明日凌晨拜祠堂。贾政本日见宝玉公然比起家之时脸面饱满,倒觉温馨,并不知贰内心胡涂,以是心甚喜好,不以降调为念,心想“幸亏老太太办理的好。”又见宝钗厚重更胜先时,兰儿高雅漂亮,便喜形于色。只贾环在南边伴随探春,并未曾一同返来。安息了半天,俄然想起“为何林丫头返来未曾到府上来?”王夫人便说这黛玉回京伴随北静王妃,趁便过来探探老太太,但只和林远志一同来府上坐了一阵,便未曾过夜,目睹得是与贾府愈来愈冷淡了。岂知宝玉内心已如刀绞,因父亲到家,只得把持心折侍。王夫人家筳拂尘,子孙敬酒。妩瑶虽是侄媳,现办家事,也随了宝钗等递酒。贾政便叫:“递了一巡酒都安息去罢。”命众家人不必服侍,待明早拜过宗祠,然掉队见。分拨已定,贾政与王夫人说些别后的话,余者王夫人都不敢言。倒是贾政先提王子腾的事来,王夫人也不敢悲戚。贾政又说蟠儿的事,王夫人只说他是自作自受,所幸现在也被放了出来。贾政与王夫人便无他话,就此安寝了。
水溶只觉面前一亮,面前的人儿害羞带笑的娉婷而来,纤细窈窕的身型,洁白如玉的肌肤,稠密如乌云的长发松松的用一只红珊瑚簪子挽着,发梢和婉的垂在胸口上。胸前细致洁白的一段,微微暴露一点洒金边儿的抹胸,模糊约约的诱*惑更加令人血脉膨张。熙凤早就闻见了酒菜的香气,忙不迭的走了出来,还没靠近桌子的边儿便被水溶拦腰一把抱起,急的她直嚷:“我还没用饭呢!”水溶无法,只得用嘴堵上了她不竭抗议的菱唇,将声音尽数吞下腹中。熙凤抵挡无效,室内龙凤红烛燃的正明,烛火一跳一跳的仿佛也在诉说着他们的喜庆。内里悄悄等着的平儿、橙影听了听内里的动静,纷繁抿着嘴儿偷笑着归去自睡不提。这一夜*宵帐暖、柔情密意,连那天涯的月儿都羞的藏进了云端,熙凤水溶今后便结百年之好、白头之盟,可谓平生之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