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吴长山（下）[第1页/共2页]
“为甚么要请辞？”周冉挑眉一笑，嘴角轻扬着看像赵毅，眉角笑意莹然，“两年前陈延寿就想劝你进虎帐，现在好轻易得了个宝，如果没个好的由头，他可不会就这么放你走！你要如何跟他说？再者，这些年我们虽说学了很多兵法策画，可那都是纸上谈兵的工夫，能不能用、如何用都得拿到疆场上去试了才晓得。”
赵毅拧着眉头默了半晌，看着周冉脸上轻松欢畅的笑意，只得点头应道：“嗯，我听你的。”
魏嬷嬷好笑又好气地点了点墨竹的脑门，摇着头到院子里的席面旁坐了，朝周冉笑回道：“外头的事儿我跟朱槿这丫头都安排下去了，才刚还巡了一遍院子，各处都极安妥。那几个在门房被骗差的人也极用心，我瞧着都挺好。就是书房院子那头，留了两个丫头并两个小厮在门外头服侍着，我才刚顺道去瞧了瞧，秦大人仿佛兴趣极好，还翻开门在吟诗呢！女人一会儿可要去瞧一瞧？”
赵毅目光一暗，伸手替周冉拢了拢耳边被汗湿的碎发，无法地点头嗯了一声。
“不消。”周冉笑着摇了点头，朝魏嬷嬷眨了眨眼睛，一本端庄地咳道，“人家秦大人是这处所的父母官，我就是想着今后万一有事要费事人家，先就讨个好。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吃了我们的酒，真有了事儿总不能一点不通融！”
“不是――”赵毅脸上涨得通红，手指紧捏成拳，眉间充满了担忧，语气也有些急了，“我是想着这领兵练兵的人得找个口风紧且信得过的人才行，吴长山那头能不能用还得另说，起码招兵练兵这头得先有小我管着。我不在，你身边也就魏俊一小我技艺好些，他还要护着你，也不能走得开……”
内院里这会儿也非常热烈，墨竹镇静地批示着小丫头们忙这忙那，青柳则跟在紫叶背面，笑呵呵地号召世人入坐。
一院子的丫头闻声这话，俱都笑了起来。
待朱槿跟魏嬷嬷两个进了垂花门，墨竹忙两步奔上去拉着魏嬷嬷笑道：“哎呦，嬷嬷您可返来了，你要再不返来，我都要馋死了！我方才用筷子沾着那酒尝了尝，好喝得很！嬷嬷您快些！”
蔚南院里的热烈一向持续到戌时末，直到月上中天，世人才意犹未尽地散了席。秦仲南喝得神采微醺，由府里两个幕僚一左一右扶着，一起上诗兴大发，指着那又圆又亮的玉轮轮作了好几首诗，直到几人在侧门门口上了车，二门口几个婆子远远地还能闻声秦仲南断断续续地吟诗的声音。
“你还晓得问？”周冉眸子透亮，眉间笑意飞扬，眼角弯弯地看着赵毅，眼里浸着一层昏黄迷离的光彩。
见秦仲南跟余老夫子公然都在，且两人同周冉笑相谈甚欢，吴长山脚步顿了顿，在门口处踌躇了半晌，将内心头那点不安闲压了下去，进屋作揖道：“老朽来迟一步，实在是汗颜汗颜……还请仆人家多多包涵。”RS
厨房的几个婆子得了叮咛，女人今儿早晨要宴客，得赶着预备一桌席面。因周冉才回南边，几个婆子昨儿过节又没来得及在周冉跟前显显技术，早憋了一股气，故意想给自家女人做几道特长好菜尝尝，得了这叮咛恰好中意，遂从一大早便忙开了。
赵毅眼里隐着丝笑意，从周冉手里取过棍子放到一边，又递了帕子上去，目光暖和而专注地看着周冉，只感觉心头被填得满满地，底子不想挪动步子。
周冉顿了顿，看赵毅张口要解释，摇着头笑了笑，心头涨得满满的，又是温软又是酸涩，出声嗔道：“我就晓得你又要瞎担忧！你这是信不过别人还是信不过我？”
魏俊、财旺几人同外院的几个管事一道坐了一桌，近二十来个小厮又围了另一桌，外院的管事嬷嬷和十来个小丫头则在回廊另一头摆了一桌，都围在中庭边，看着头顶上敞亮的圆月，一边喝酒一边笑盈盈地念叨开来：“哎，还是女人返来了好，这院子里比往年都热烈了很多！连我们也跟着叨光……”
周冉看着赵毅脸上仍旧不放心的神采，抿嘴一笑，手掌悄悄覆上赵毅的手背，笑劝道：“你就别瞎担忧了。你放心，我有分寸，平白无端要亏损的事儿我可不干！”
几个门房小厮跟婆子见状，不料另有这报酬，一时喜得眉开眼笑，忙作揖拱手谢了来送饭菜的丫头，筹措着搬了桌椅过来围在一处唠嗑，却都还留着一用心，仔谛听着外头的动静。
内院里这会儿却有些温馨。只模糊听得后院里又轰隆乓啷的声音传来，倒是周冉正舞着棍子同赵毅过招。
周冉悄悄听赵毅解释着，俄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碰了碰赵毅的手背，见赵毅惊奇又迷惑地看了过来，方笑嗔道：“阿毅啊，我如何感觉你变笨了呢？我虽有要练兵的意义，可也没说非得赶着这么一会儿就要练起来啊，你倒急上了？我们就先招几个护院练练手，招兵的事儿还得再合计合计。朝廷在南边的人少，动静也不通达，可却不是全然无知无觉，我们不能太急，不然轻易给人留下把柄。万一招来祸事，那就有违我们的初志了。我想着，不如等郭明升到南边招府兵的时候，我们再做筹算，也许还能用一用这机遇。你在镇南军里挂个一官半职，到时候行事起码也能有个由头。”
隔天一早，蔚南院里一众丫头婆子有条不紊地清算了夜里的狼籍，不到半个时候，院子里又规复了先时的整齐洁净。
周冉勉强抹了把汗，昂首瞥见赵毅怔愣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出了这一身的汗，我得归去换身衣裳，你先去外头用饭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清算清算东西，你用了午餐就回虎帐吧，那一起上不好走，你早点出城，恰好能赶在入夜前到。”
周冉身上罩了件月白撒花对襟褂子，下身一袭翡翠撒花洋绉裙，身上并无半装点饰，也是一副家常打扮，往垂花门处笑着迎了两人进院子。
直到三人往外院书房里坐了，又笑着说了一阵闲话，吴长山才穿戴一身洁净崭新的月红色长袍姗姗来迟。
赵毅被周冉看得心头一紧，留意着周冉的神情，脸上不自发地也有了笑意，手指微微用力握着周冉的手，只感觉内心溢满了轻柔绵软的细流。
申时末，前日喝得醉醺醺的秦仲南规复了精力，身上穿了件家常长袍，带着两个亲信长随，慢悠悠地往黔南书院去接了余老夫子，随后又晃闲逛悠地坐着马车到了蔚南院，让小厮驾着马车直接从侧门驶了出来。
午后，赵毅便从后角门出了蔚南院，手上抱着个靛青色的包裹，上马直奔城门口而去。
待出了一身一头的汗，周冉才华喘吁吁地朝赵毅摆了摆手。
酉时末，天气逐步暗了下来，夜里冷风四起，吹得院子里的树叶哗哗作响。厨房的婆子笑呵呵地热了酒菜，在朱槿跟魏嬷嬷的批示下，往外院回廊处摆了三大桌酒菜，内院也摆了两桌，在二门口的书房院子里又摆了一桌特地接待秦仲南秦知府以及府衙的几位大人，倒是由赵毅陪着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