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古仙真勤勉出,谁见骄狂得道人[第1页/共1页]
钱逸群赶了大半碗饭给阿牛,如同受刑似的把剩下的糙米吃得一粒不剩。
“恰好我没饱,给我吧。”阿牛递上瓷碗。
“端茶倒水、铺纸研墨、置备饭食、补葺桌椅、修墙补瓦……这些都是眼下能做的。”中行悦道。
中行悦无语半晌,总算道:“可做的事太多了,你便一点都没瞥见么?”
要钱卫出主张补葺钱府,那是铁定不能的。因为在他的见地里,钱府的风格已经是出类拔萃无从抉剔了。不过要让他修一修茅蓬坞的破屋子,他还是很有观点。只要遵循他之前自家狗窝翻修一下,那破茅舍就足以称得上是“改头换面”了。
钱逸群翻开饭篮子上的蒙布,见内里就三个青瓷碗,内里盛着糙米饭。他取了筷子往下一拨楞,发明米饭下埋着几片卤水青菜。他看师父慢条斯理地用饭,又见阿牛吃得狼吞虎咽,只得将这难以入喉的糙米饭拨入口中,费了不小的力量方才嚼透下咽。
“找好了,家具齐备的一间土房,半年二两银子。”钱卫道,“房东是对诚恳人,这饭就是他们做的。”
“钱卫,山下的农舍找好了么?”钱逸群问道。
钱逸群磕完头,站起家,躬身侍立,心中对中行悦道:“门徒都如何服侍师父的?”他宿世是家中独子,小天子小太阳,从未服侍过人。此生大小也算是个少爷公子,对于“服侍”更加陌生。至于常日受人服侍,何曾重视过?
钱逸群翻来覆去读了两遍,心中暗道:这不就是“笔墨太烦琐,省略了”的意义么?
“钱公子,你在高真羽士面前动这类机心,如何能求得真道?”中行悦出声道,“我们当时候肄业,那里敢说话,只是叩首、打杂、经心极力奉侍师父罢。”
钱逸群坐在窗口,彻完整底地查抄了一下这本书册。公然,从“文繁从略”这四个字以后,再没一个墨点。如果当时没找到这本书,钱逸群最多感觉有点绝望,然后安放心心在茅蓬坞苦修,等铁杖道人返来。
钱逸群点了点头:“一步步来,先把墙补缀了,不然天再冷些受不住。”
钱逸群响鼓不消重锤,几次三番被人点出这弊端来,顿时心中警戒,挪步退后道:“弟子之前对师父多有不敬,惟愿忏悔,请师父传下修真门径。”说罢,叩首下去。他拜师时候磕的八个头是被随风逼迫,现在倒是诚恳诚意。
――是了!木道人是狗屁赵监院骂我师父的话,实在师父的道号必然带个谨字。看他翻来覆去就说那么几句话,台词比沙和尚还少,的的当得起这个“谨”字。
正所谓雷厉流行,钱逸群当下从上真观里借了扫帚拖把抹布水桶,拿了旧布包头,从藏经阁开端打扫起来。边打扫边将破败的桌椅堆去内里,连地一起拖了。这藏经阁大抵建好以后便没人打扫,拖地的水乌黑如墨,几近每拖一块方砖便要换桶水,让钱逸群恨不得拿铲子来铲。
钱逸群死力请师父再吃点,木道人却笑笑就走开了,在藏经阁檐下盘腿一坐,像是小憩。钱逸群和阿牛看着明白米饭,油光溢彩的青菜,香嫩色佳的鸡腿……终究食指大动,又吃了一顿。
“好。”阿牛笑了笑,“你有钱,听你的。”
钱逸群心道:这师父翻来覆去就会说五句话,我该如何套他呢?
不就是……坑爹的节拍么?
“师父,”钱逸群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谨道人就是您吧?”
钱逸群见过了中行悦本尊,晓得他是个男的,听到这娇滴滴的女声就浑身不舒畅。不过中行悦旁观者清,一句话就点破了钱逸群蒙在面前的窗户纸。
不就是某些收集写手呼唤小行星,天下毁灭,本书完……
刚吃完饭,却见钱卫提着个饭盒上山来了。他本是赶着饭点送饭的,到了茅蓬坞却发明家里没人,这才往上真观来了。问了好几个道人,才又找到藏经阁,没想到这师徒三人已经吃好了。
“行。”钱逸群点头道,“没钱就归去问我母亲拿,你细心算计帐,别让人坑了就是。”钱逸群晓得母亲那边起码另有五十两金锭,这两年家里的经济环境应当比较余裕。
“先说两件眼下能做的。”钱逸群道。
钱逸群捏着书册,真恨不得放在地上踩上两脚。
钱逸群一撩袖子,重重吐出一个字:“干!”
“弗晓得。”木羽士仍旧笑吟吟地说道。
这活一向干到日上天顶,阿牛前来送饭,方才停了。
木道人清算了桌上的笔墨纸砚经本,将桌子空出来与两个门徒用饭。钱逸群搬了两张不瘸腿的椅子过来,跟阿牛分两边坐了。
“钱公子,”中行悦的声音闯进了钱逸群的脑中,“誊抄这书的人,恐怕本不想‘文繁从略’的。”他现在不消装不幸,天然也不消“仙长”称呼钱逸群了。
“是我师父抄的?”钱逸群眼睛一亮,如果是师父抄的,那么他必然有副本的《神霄五雷玉书》。不过师父不是木道人么?这谨道人是谁?
不就是后代某些不刻薄的作者在书里画小方格,然后括号里备注“此处省略一万字”么?
“师兄,我吃不下这么多。”钱逸群道。
钱逸群边吃边想,才吃了几口,便见阿牛已经放下筷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抹了抹嘴。
但是读了这么引诱的一个故事,比及正题,却来了个“文繁从略”。
是了,此人先订好了册子,然后往上誊抄,一个字都没涂改过,的确是很恭敬地誊抄。为甚么俄然就文繁从略了呢?从这本书册的厚度上来看,实在笔墨也不会很多,摆布不过万把字。
钱逸群心中无法:你就不能婉约含蓄一些么?就算我没钱你也得听我的,你这智商很让人焦急啊!
钱卫应了,又道:“少爷,要不要找泥瓦匠把茅蓬坞的屋子修一修?”
木道人停动手里的笔,笑吟吟地看着他。
木道人见他精力内守心平气和,坦坐椅上,受了这礼,口中道:“好好好。”
莫非这四个字另有深意么?
――看来还得找爹娘打打秋风啊,这么吃不消多久胃就坏了。
钱逸群顿时来了但愿,快步跑了出去,果断判定地跪在地上,抱住木道人的大腿,密意地喊了一声:“师父!”
“师兄,今后就让我这仆人送一日三餐上来,你不消做饭了。”钱逸群撑在桌子上,总算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