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玄幻奇幻 - 百媚图 - 第四十一章 流铃八冲

第四十一章 流铃八冲[第1页/共2页]

“痴儿,既然悟了,就要去行;既然行了,就要恒持。”木道人微微点头,“你悟了不可,毕竟是中士之姿。”老子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恰是说得钱逸群这类,行持工夫不敷。

钱逸群正襟端坐,毕恭毕敬,等师父口传。

至于削发,莫非真的跳出尘凡?一样有各种门径,各种祖令,各种打磨,各种追求……所谓率性而为毕竟是愚人借口,也没见那些花街柳巷的清闲羽士哪个就登真成仙。真正修行之路步步为营,谨慎守持,一步不慎即坠魔狱。这不是枷锁又是甚么?

糊口在尘凡当中,大家都感觉世道艰巨,浑不安闲。想科举晋身的,恰好场中乏运;爱纵情江湖的,老是功名连累;一朝七篇得入金榜,穿上官服另有各种潜法则真律令束缚着,即便是天子都不能随心所欲……尘凡岂不是个大樊笼?

钱逸群心中动机又翻滚起来。

“师父,求您指条路。”钱逸群晓得师父如许的高人说一不二,本身还价还价也是徒然,干脆硬着头皮往下走。

正西席尊并非为考而考,只是借考校之意,指导弟子本身总结出当前修行所得。故而不会有甚么对错,只要弟子大家贯穿深浅罢了。

——师祖的诗词,就这么健忘也没干系么?不是该当服膺的么!难怪世上绝学失传的那么多!本来都是让不靠谱的师父健忘了呀!

木道人微微一笑,道了声:“呵呵。”

“七魄乃是身中浊鬼,即便是三魂也是修行之磨石,不成存眷。”木道人摇了点头道,“你在山上修行很有进益,再留也没用处,可再入凡尘历练一番。”

此言一出口,钱逸群本身都吓了一跳,越揣摩越有味道。在山中不就是如此么?每日里名为修行,实际就是糊口,而糊口又是不时都在修行。人说:人生一世,修行一场,不就是如此么?

钱逸群心中默念两遍,将这十四字牢服膺在心中。固然未有多少感悟,却好歹得了玩味。

木道人缓了口气,道:“你师祖吴大真人,当年曾有一首求道诗,你当服膺。”

“老子是师不是神,真神唯有一心存。

与垂垂敞亮起来的天光仿佛,木道人的身子也收回淡淡的光芒,越来越虚幻起来。

“啊?”钱逸群觉得师父要赶他走,不由心中失落,委曲道,“师父,我没动凡心。”

钱逸群脸上摆出一个囧字,心中暗道:这声呵呵实在可爱,听起来是“呵呵”,细细一嚼就像是“傻哔”了!

“我在中间跳!”钱逸群灵光闪现,出口对道,“道人以在家之心行削发之路,秉削发之诚守在家之身。”

帝钟别名三清铃、法铃。因为迎请诸圣时必须以此为引,故而名为帝钟。其顶端上的山字叉唤作“剑”,用以意味三清。普通只要品德高士,法坛高功才气用这帝钟。故而有道是:“法铃常振,神鬼相钦。”是法事科仪中必不成少的法器。

钟口下平,比钱逸群的掌心略大一线。钱逸群便用左掌托了这钟,右手重托左腕,毕恭毕敬呈给师父。

钱逸群看着面前空空如也,连氛围都未曾有一丝颠簸,仿佛发梦,难以自明,呆呆坐在地上。

钱逸群拜道:“多谢师父犒赏。”

“师父,这个是浊鬼?”钱逸群奇道,“不是灵蕴所生么?”

“不忙谢,”木道人丁中轻吐,“为师再传你一套流铃八冲。”

钱逸群传闻有神通相传,比刚才道行精进更加凑趣,不消人催就一个头磕了下去,已经养成了风俗。

“此法乃天人所习,不著笔墨。上士得知,升为天官;中士得知,游行三界;下士得之,活着长年。你当细心修真,谨慎持守,不成忽视。”木道人长吸一口气,算是结束了彻夜的传授。

如果钱羽士回身跟师父说“没见钟”,大道修行也就是以而绝。盖因钟者终也,不见终,天然是不至绝顶的意义。即便是凡夫俗子,让这等口谶落在身上,此身也是休矣!更别提钱逸群天赋言灵,这乌鸦嘴非常短长!

本来这流铃八冲不是平常神通,乃是共同清心钟利用的一门集法、术于一身的高深工夫。所谓流铃,一者是帝钟的别号,一者又是特有所指的节拍。平常羽士在呤咏大纲、举天尊等处用“风吹铃子”,在诵经、礼诰、朝忏等处用“滴水铃子”。而木道人这套工夫,通篇只用流水铃子,故称流铃。

“那,弟子是该规复俗身,还是道装行走?”

“削发是枷锁,在家是樊笼,我问道人那里去?”木道人俄然正声问道。

万般理法无真义,看破便是得道人。”

这便是他山中修行的明悟。

一豆灯光当中,钱逸群刚要回身,俄然被个“油瓶”吸引了目光。

“你不是要在中间跳么?”木道人反问道。

山间晨雀试啼,天气如幕,却已经快亮了。

“痴儿,灭欲之欲莫非就不是欲么?”木道人摇了点头,又道,“如果光靠臆想就能寻到门径,祖师们何必留下浩大经海?”

钱逸群从得授秘法的高兴中挣扎出来,扑到木道人膝下,惊呼道:“师父是要弃我而去么!”

钱逸群正觉烦恼,只听师父又道:“你去将灶台上的那口钟取来。”

钱逸群微微点头,心中暗道:这帝钟上覆了如此厚重一层油灰,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响。

木道人丁占一偈,完整消逝在天光当中,好似从将来过。

木道人仿佛在脑中回想了半晌,方才张口吐字道:“心神牵绕落烦尘,浊辱淘尽始得真。……”

“帝钟易学难精,你且记下了。”木道人说道。

“前面两句忘了。”木道人淡定道。

钱逸群诚心道:“恰是。弟子正想如何昂扬勤奋,将这欲灭了。”

传闻八窍尽通以后,这钟乃至能使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师父,您白叟家停顿的时候挺长了吧。

钱逸群久久等不来前面的句子,忍不住抬开端望向师父。

钱逸群恍然大悟,道:“多谢师父指引愚痴。”

钱逸群初时还担忧本身记性不好,遗漏了师父的真言,最后获得个残次品。两句过后,他才发明师父的这神通是直接刻印在贰心中的。他曾有过一次口传转心授的经历,这回恰好就轻驾熟,直接沉寂在灵蕴海中,细细揣摩这天涯之音。

“师父,您说。”钱逸群赶松散了上去。

“求师父指引。”钱逸群一头磕了下去。

“以钟身为经单,”木道人年青时打很多了,倒是没有回想太久,利落说道,“钟在经单之左名为琳。在右边称为琅,摆布摇摆便是琳琅响彻。我这套流铃八冲,说到底不过就是这一个行动,既不打圆,也无其他花梢。”

钱逸群看着师父,怔怔发楞,精力内守,俄然见灵蕴海上尸狗一魄貌似又小了几岁,竟是十来岁模样,头扎总角,模糊有躁动摆脱之意。

这“油瓶”细心一看却压根不是“油瓶”。只见此物一掌来高,顶上是一个山字型的铜件。钱逸群伸手去拿,木柄上不知堆集了多少年的油污尘垢,又黏又腻。他悄悄将此物提起,却见木柄上面公然是一口钟。钟面上模糊有纹,膛内有个铜打的小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