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储位将定[第1页/共2页]
他终是提笔,在圣旨空缺处留下笔墨。
天涯乌云黑沉,似是有甚么东西压着,沉闷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纵着陛下宠嬖乔贵妃,纵着陛下从我手里夺去我本该有的很多权力送到她的身上,纵着陛下宠妾灭妻让我颜面扫地。更纵着陛下,不顾我恒儿的死活。”
似在催促他做最后的决定。
直到它减退统统色彩褪去,长治帝才回神。
圣旨旁侧,是一张巨大的白净宣纸,上边填了四五个皇子的名。
她点头,顺手将那橘子放回原位。
“是啊,畴前臣妾也是贤德的。”
“皇子唐……资质粹美,仁孝纯深,宜册为太子,谨告六合、宗庙、社稷。”
齐渺眸光必然,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你说得对。”
这个他,指的是长治帝。
最后冷冷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荣皇后一袭素衣,面庞蕉萃,正拿着一幅除夕夜宴图打量,“叫他出去罢。”
“乔贵妃之兄乔侍郎,广营宅邸,侈糜过火,卖官鬻狱,伙同扬州官员汇集、售卖私盐……”
“恒儿他骸骨未寒,陛下就先违背之前的信誉,重用恪王。您又何曾将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何曾将恒儿放在眼里?提及逼迫,莫非不是陛下先逼迫我的吗?”
两人一同坐着,也没人睡得着。
“事到现在,我也不瞒你。前些天我家里来信,叫我不管如何不要分开葳蕤院,就是自个儿的主院也等闲不能出。这些光阴几位年长的皇子都被陛下拘在皇宫中,我姨母也闭门不出,家中的函件递不出去,也接不到姨母的信。想来立储的事情就将近落定了。只是一念存亡,不是我们殿下就是恪王。我实在有些心慌。”
端王大步入内,施礼以后也未几废话,“母后,统统伏贴,只等母后令下。”
“三位爱卿,你们明知太子才走,储位空悬,是非要朕在接受失子之痛苦之际不得安宁吗?还是说……是哪位皇子抑或是嫔妃促使你们,做出此等威胁朕之悖逆之事?”
一个是皇后养子,亦是他最承以为储之子;
十今后,御史中丞曹运及大理寺少卿文骁、吏部侍郎列举乔贵妃母家及恪王妃焦氏母家数条罪行呈于紫宸殿。
丹青端来那盒子除夕用的彩纸,“这些,要收起来吗?”
他抬眼,穿透屏风往窗外看去。
数个名字中,唯有恪王的名字被红色笔墨圈了起来。
雨,更急了。
“臣等绝无此意,只是究竟如此,不敢妄加结论,陛下若不信臣等,可调派三司前去查探。臣等如有一句虚言,甘心受罚。”
顾青昭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金橘,如有所思,“齐家的人来过?”
“本年陛下借懿德太子之故,下旨打消了除夕宫宴和大典,午后裴侧妃送来除夕岁礼时也说王府本年不办除夕宴,还交代叫小主子们在自个儿院子里头过节就是了。”
紧跟着太子名衔的空缺处,却迟迟未曾落笔。
“曾多少时,他入椒房宫时,还是恒儿牵着他来的。现在长成了,模糊就有了恒儿的影子。”
若他当真是以设立了三司再查探,未免是寒了满朝文武之心。
除夕将近,王府里四周挂了红绸灯笼,红色采纸剪就的年兽,连回廊口的石墩子上,都贴了吉利的福寿字。
半晌后,端王接过皇后给的一封信,阔步出了正殿。
其他,也不乏能为储之子……
一到主院,齐侧妃便忙拉她进屋,清退了侍女又合上门窗。
可今时分歧昔日,王府里行走的小厮和丫头都少了很多,行路道间的扳谈声也几不成闻。
紫宸殿内,长治帝清退了摆布,右手执笔,左手在烫金边圣旨边摩挲了好久。
他屏息好久,手中的笔却始终未倾下去。
“自打上回看望过陈氏以后,侧妃姐姐再未出过主院,连王妃那边的存候都拒了。现在却俄然命人送橘子来,我确切有些疑虑。”
“端王殿下是太子殿下一手教诲出来的,天然雄韬武略,胆识过人。”侍女沁芳为她奉上一杯热茶,“娘娘不也觉得要开年后才气脱手吗?可殿下足足提早了好久,可见他实在不差。”
三人赶紧跪下,齐声呼“不敢”,但却无一人在此时退步。
“他不会,也不敢。”荣皇后嘲笑,“恪王申明狼籍是迟早的事,他那里舍得让本身在史乘上留下一笔暮年昏庸的事迹来。”
一个是宠妃之子,是他最爱好的儿子;
“正因太子薨逝,民气不安,陛下又心境郁结,更易因一时伤悲而犯讹夺,臣等身为臣子,不得不忠心相劝,还请陛下非论人而论事,秉公办理诸案。”
成王败寇,自古就是连累数个家属的事情。
椒房宫。
长治帝眉头微蹙,可一时却不知从何辩驳。
她仿若一潭死水的眸光总算荡起丝丝波纹。
莫说他们了,长治十七年的除夕,都城高低,没人能安稳。
“即便他不立端王,他也不敢立恪王为储君。只要乔氏一日为臣,本宫便甚么都不惧。”
一时候,宫城表里晃如白天。
顾青昭瞧了一眼,微叹,“收了吧。短时候内是用不着了。”
长治帝老脸青黑。
“你说,殿下他,到底能不能……”
“除夕就快到了,本宫不想孤家寡人。既然他们不想让我好过,那就都不必安乐了。”
这日顾青昭没有分开主院。
她站直了身子,面无神采看着他。
她抬眼,淡淡一笑,是安抚,也是下绝心。
入夜的时候,霹雷的雷声响彻天涯,瓢泼大雨顺势而下。
“总算本宫没挑错人。”
长治帝越看,神采愈发阴沉。
闻言,荣皇后也不待他叫甚么平身了。
“本宫不会给他机遇。”
“娘娘,端王殿下来了。”
不过……
由御史台和大理寺加吏部呈上来的折子,又怎会有假?
“主子,这是侧妃送来的金橘,说是淮阳那边上贡来的,齐御史分得了一车,便给齐侧妃送了两筐子出去。清甜适口,又细致,主子尝尝?”
望着他拜别的方向,荣皇后恍忽入迷。
“你就如此容不下乔贵妃和恪王?如此善妒,岂是一国之母的风采?”
齐侧妃看了看外头,见没人影,才抬高声音道。
她既然已身在端王府,受了他给的任务以内的繁华,即便他日端王事败,她也没有要退避的事理。
“恪王妃焦氏之母,放印子钱于扬州……”
“恪王妃焦氏纵幼弟当街纵马,致死伤数人,受害者报官无门,反遭其冤打入狱……”
这是一道封储的圣旨。
沁芳上前来扶她,有些忧愁,“陛下如此不顾颜面,会不会真立恪王……”
“要给侧妃送橘子,想来是齐府派人亲身来的。”
雨打房檐,淅淅沥沥之声耐久未绝。
到这时候,齐侧妃也不肯定了,饶是她出身大师族,内心也怕得很。
……
再抬眼时,眸光中尽是冷冽之光,似是又愤恚又怠倦。
她也不敢等闲下定论。
卖官鬻狱,放印子钱,售卖私盐,每一桩都是恶及民生、朝廷之大罪。
长治帝居高临下,看着屈身施礼的荣皇后,面露冷意,“畴前皇后也是称得上贤德的,现在倒是构造算尽,逼着朕立储君。你眼里又何曾另有朕这个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