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处能安心[第1页/共1页]
“求父皇应允。”他埋首,重重一磕。
他所说的属官,并非东宫明面上的詹事府官员,而是他苦心运营多年的幕僚。那些人,身份职位有高有低,单看并不显眼,可若合在一起,就是一股子极强的力量,比之恪王恩威并施拉拢来的那些官员,不知强出多少。
略说了两句,便在白昭训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坐上了肩撵而去。
荣皇后晓得的时候,几乎没气得拿杯子砸他。
“两河现在是如何的状况你不晓得?你非得现在去逞能做甚么?如有个好歹,你的太子之位便要拱手让人了你知不晓得?”
长治帝看着面前此人,心中震惊不已,他呐呐开口,“你是太子,即便不去受这些磨难,今后也是名正言顺的。”
长治帝都应允的事情,便是板上钉钉了。
“正因儿臣是太子,两河百姓才会更放心,更何况事出告急,儿臣断言,没人会比儿臣更体味两河景况。”他并不轻言撤退,反倒语气愈发果断,“儿子前去,只是想替父皇行宣抚之劳,为父皇分忧,非论存亡祸福。倘若儿臣当真有不对,就请父皇另立太子,以慰天下。”
白昭训早晓得他要离京,担惊受怕哭成了泪人。
一旁的太子扒开香炉,添了宁心静气的熏香出来,盖子与器身打仗的声响清脆,长治帝投眼望来。
这才纠结至此。
按理说他该立马应下的,可不知怎得,长治帝总觉不得劲,内心憋闷得慌。
大邕百姓会以为是他这个做天子的所调派,奖饰他爱民如子,肯让太子亲赴灾区,他暮年的经历也会更出色些。
“此去两国土高路远,朕的暗卫,你带四成前去,你若安然返来,这龙符,朕就给你了。”
紫宸殿内,长治帝看着堆得小山一样的卷宗,头发都疏了好些。
话虽如此,可她内心很清楚,太子这些年虽冷静无闻,可也不是涓滴没有建立。
前去赈灾固然是苦事,却也是最能拉拢民气的,长治帝打心眼里也并不肯意两位皇弟去。
可现在不知如何了,竟是总感觉再没了那股子感受。
“你要走便走,归正你兄长已经没了,本宫本就是孤身一人。去看看李贵妃,你要走,她这亲娘也该晓得。”
唐昀固然跪着,但他脊背挺直,气势凛然,一身的派头,饶是长治帝那颗沉寂的心,也不由为之颤抖两分。
长治帝已被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很久后,他蹙着眉,“你让朕想想……让朕好好想想。”
实在太子肯去两河,是最好不过的。
她沉着脸,背过身去,不叫眼底的难受被他看去。
而若太子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恰好堵了皇后和荣氏齐氏两族的嘴,立恪王为储。
“殿下如果出甚么事情,妾身也不肯活了。”
“果然如你所说,本年两河的水流量,超出客岁大半,灾情已涉及到了四周州县。本朝建国以来,还是头一次遇见这般骇人之灾害。”他捏了捏眉心,因几日没有好眠,面色暗沉无光,眼底也是一团青黑,“现在两河民气涣散,你说,该派谁做宣抚使前去。”
“儿子很清楚,可这一趟,必然要去。”太子躬身,“儿臣已经修书一封,给了各处属官,若儿臣有不测,他们会以母后为首,即便儿臣不在,也会连同荣乔两族,护母后全面。”
给两位良娣处交代了好了事情,便转至白昭训的鹭羽阁。
但底下几个儿子,恪王吧,他不舍得;太子吧,身份太贵重,一旦出事大邕更是动乱,其他几个皇子,他又不放心。
皇后眸光闪动,恶声道:“本宫要你那些属官做甚么,没有他们,本宫也不怕谁。”
他沉吟好久,毕竟转头入了阁房。
长治帝感喟,“朕也晓得此次洪灾非同小可,若真要能震慑住两河,除了你们几位皇子,就是你两个皇叔:庐陵王和淮阳王。可到底谁去,朕一时拿不定主张。”
太子抿唇。
唐昀临解缆的前一日,忙里偷闲来了趟背面。
历代大邕天子除了千牛卫等明面上的亲卫,暗里另有一批杀伐判定,人皆身经百战又极度虔诚之暗卫。没人晓得其数量及构成,只晓得这批人是历代大邕天子最后的砝码,非到万不得已,毫不会动用。
史载,长治十八年夏,两河暴雨连注,大水冲毁众州堤坝及沿岸房屋,数万住民流浪失所,其灾情之重,当朝所罕见。
唐昀洞若观火,因而一撩衣袍,直身跪下。
大邕例来,遇战乱及受灾,皆会调派官员前去地区巡查,除了监督包办官员外,最首要的还是安稳民气,此类官员便称宣慰安抚使或宣抚使。
可宣抚使也并不是谁都能做的,非得是职位尊崇,或是德高望重之辈,还得才气出众,能威慑住人。
或许是他晓得,白氏为他哭的眼泪,或许也是为她本身而哭?哭他走后,她在内宫伶仃无援,而不是悲伤他将阔别京师,一起上艰巨险阻,不知后路。
“儿子愿赴两河。”
他却只感觉烦躁。
“母后,儿子必然极力安然返来。”
畴前白氏为他忧心惊骇,他便暖得窝心。
母后老是刀子嘴豆腐心。
唐昀瞳孔微缩,双手接了,正色道:“儿臣定不孤负父皇希冀。”
都城的雨已经下过了,殿外月色洁白,繁星密布,可这宫城的夜晚过分沉寂,叫民气里堵着,那口气如何都分散不开来。
长治帝一愣,随即想都没想摆手,“不可,你是太子,两河现在凶恶,你怎能去。”
再出来时,手里便拿了一个玄色的龙纹符。
接下来的几日,群臣都在筹办太子出京之事,全京高低,也在奖饰太子义举。
“儿子除了是父皇之子,更是大邕的储君。若现在遇两河灾情儿臣止步不敢前,儿子便愧对万民钦慕,更不配居于东宫。”
“儿子觉得,如许的灾害,如果如以往调派三省官员去,只怕并不能起到功效。”太子走到案前来,微微躬身,“儿臣大胆,此次必得派皇家之人,还得是父皇之肱骨前去,才气收拢民气。”
偌大的皇宫、东宫,竟是没有一处叫他能放心落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