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寿宴[第1页/共1页]
说罢,他带来的小厮便捧着锦盒进了堂内。
遵循侯府向来的端方,等族男和外客们轮番祝寿后,将由丫环婆子当众呈上她们给老太太备的寿礼,以表孝心。
黎氏当着世人的面,也只能先让侯府下人谨慎着把玉观音抬到侯府库房,内心暗忖等寿宴结束了,暗里再把玉观音送归去。
转眼就是两今后,侯府老太君黎氏六十大寿的日子。
他和裴璋都是武安侯府的准半子,世人天然要将二人作一番比较。
裴璋双手作揖,言语诚心,对峙让黎氏收下。
她三叔做这些东西花的银子,用的都是祖母暗里布施给他的私房钱。
黎氏甚么样的寿礼她没见过,但还是被这尊白玉观音惊了一把,怔了半晌才出声道,“世子爷从北疆远赴华京来为老身祝寿,这份情意已是可贵,而这白玉观音太为贵重,老身不能收。”
身为老寿星的黎氏穿金戴银一脸忧色,由三儿子搀扶着,立在正堂之上,接管世人拜贺。
这句话听在宋涧耳里,却成了黎氏也在嘲弄他。
可据她所知,他不是这般小性的人。
宋涧给黎氏备的寿礼是他亲手画的祝寿图。
就是比方当朝大儒石首辅如许以丹青闻名于世的人物,在给长辈祝寿时都不美意义拿自家之作当寿礼,而宋涧一个七品小官不过是薄有才名便如此作为,未免过分高傲。
闻萱正在内心迷惑,就听内里响起世人的惊呼声,有人赞叹道,“这是前朝天鸿年间由元荪大师亲手打造,献给孝诚太后的那一尊白玉观音!”
武安侯府为了给黎氏办好这场寿宴,从昨日一早就开端张灯结彩的忙活。
裴璋露犯错愕神情,然后又了然般点头道,“本来如此。”
对镇北王府而言,单是如许一尊玉观音像拿来给世交之家的老太君祝寿,实在不敷规格,莫非裴璋是内心介怀她提出退婚的事,以是才成心在寿礼上怠慢?
“黎老太君,这是长辈一片孝心。”
一道降落如暮鼓的男声,拉回了闻萱的思路:
是以她们虽不露面,但也要参与进祝寿,凭着各自的寿礼,在众来宾面前争一番凹凸。
他,这是何意?
闻言,她不由怔住。
闻萱和其他侯府女眷,由一面清紫檀嵌珐琅五伦图宝座屏风隔着,站在那儿听着世人的祝寿词。
他走到一旁,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攥成拳头。
黎氏正要让人收下画作,却听裴璋不经意般开口道,“宋公子,提及来真是巧了。前大哥太君过寿时,我和父亲都不能亲来都城,便谴家仆赴京也送了一幅松龄龟年给老太君,是前朝名家沈素之作。不知你送的松龄龟年,又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按他的脾气风格,若他真的是以不待见武安侯府,他会直接借端不来寿宴,而不是人来了,却奉上寒伧的寿礼惹人非议。
见他呆立在那边,武安侯府的家仆赶紧上前,小声唤道,“宋公子——”
又有人劝黎氏,“老太君,镇北世子一片孝心,这是您的福分,您就收下罢。”
宋涧这才回过神,顶着世人的视野,上前一步朝黎氏一拜,然后硬着头皮道,“长辈献给黎老太君的是一幅松龄龟年。”
屏风外,站在裴璋身后的宋涧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尊半人高的白玉观音。
这时,从屏风别传进闻萱三叔宏亮的声音,“儿子给母亲献上的寿礼是金玉快意一柄,金寿星一尊,这都是儿子请最好的匠人亲手打造。”
这四个字被他说的意味深长,有很多人听着,嘴角当即浮出一抹笑意。
他想收回质疑声,说这会不会是仿品,但他眼睛没瞎,光是看这尊玉观音毫无瑕疵的成色,他就晓得那是羊脂玉中最为可贵的极品,世所罕见。若说不是天鸿年间那一尊,那就只能说是观音亲身化成的了。
……
比及受邀的客人们登门时,侯府表里都摆足了架式,让人不但感慨武安侯府不愧是钟鸣鼎食之家,这么大的手笔,怕是一场寿宴就花足了上千两银子。
宋涧脸上一白,只觉世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内心恨透了裴璋的多嘴,却只能勉强扯动嘴角,挤出一抹难堪的笑,低声道,“这是我本身所作。”
排在裴璋以后祝寿的就是宋涧。
闻萱在内心嘲笑。
甚么金玉快意金寿星,看似是她三叔不吝重金为老母做寿,孝心可嘉,实则他一个华侈成性的烂赌鬼哪来的重金?
宋涧听到那几声憋不住的笑,面色由白变红。
黎氏倒没感觉甚么,只是暖和笑道,“多谢宋哥儿的情意了。”
大梁和前朝普通佛道之风骚行,凡是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请人打造玉观音之类寄意吉利的物事,而最常见的玉观音像,也就是用成色最浅显的玉石制成,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掌竖起来那么高罢了。
“长辈镇北世子,代表镇北王府献上玉观音象一尊,向黎老太君祝寿。”
三叔真是好算计,用老娘的钱给老娘做寿,还要讨得合座喝采,营建孝子形象。
裴璋不但没有分毫怠慢,还是如此大手笔?
他一张嘴很会说,本来是想着拿出本身的画作配上舌灿莲花,说几句讨巧的话,分文不花就能博得经心的隽誉,可有裴璋的观音像珠玉在前,他的画就如何也拿不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