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配[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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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岁晚翻过一个缓坡，有半晌的停顿，仿佛被甚么惊呆了。
“岁晚，你想去的，是吗？”
北戎一年当中有五个月处于夏季，索离山顶上的冰雪更是长年不化，以是，不管是离江还是周边分叉的小河小溪，在骄阳暴晒下，水的触感仍然冰冰冷凉。
沈长戈肃立于高岗上等待，了望，吴岁晚如一只胡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忽远忽近，不知何日何时，才气再次飞回他的身边。
沈长戈把碗筷清算好，又将吴岁晚昨日换下来的衣裙洗洁净晾在院子里，而后就着一碗净水，将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粗面饼子噎下了肚。
吴岁晚坐在岸边自言自语，乌黑的双足在凉洼洼的溪水里踢来踢去，减缓了身上的炎热。
吴岁晚脱了鞋袜，坐在河岸边，悄悄踢水，乌黑但空洞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朵朵浪花发楞。
沈长戈在河道最狭小处，用石头堆高围成半圆，悄悄等待，希冀堵截住一些小鱼小虾。
“你再等等……”
“啊……好多花啊……好美啊……”
胡涂，复苏，发疯，再胡涂，再复苏，再一次发疯。
前几日上工倒是赚了几两碎银子，倒是不敢乱花的。
沈长戈不得不承认，本身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废料。
看热烈的人，怜悯心是未几的，把正理说歪是常事，一个女人蒙受的统统不幸与不公，都能够用一句“她命不好”做总结。
当然，感慨吴岁晚不幸以后，也有很多人替沈长戈说话，哪个男人不喜好妖娆多姿的女人？论边幅，这原配确切不及韩夫人一根头发丝。
吴岁晚是沈长戈的妻，驰名无实，有怨无恩，他的心之所爱，另有其人。
气候闷热，吴岁晚穿很多，等她感到腰酸背痛，重新坐回河岸边时，已经热得脸颊涨红，额头上的汗珠簌簌而下。
沈长戈拉着吴岁晚出门，穿过流犯营地一起往东北方向，遇见了很多人，不免收到各种看望的目光。更有因为齐王造反一事受连累的熟面孔，与沈长戈含笑号召后，错身而过，都忍不住多瞧吴岁晚几眼，心内一阵唏嘘，不幸的女人。
沈长戈投湿了帕子，无声坐于吴岁晚身侧，和顺地擦拭她脸上晶莹的汗珠。
他真的没用，畴前驰骋疆场的刁悍将军，软弱如此，想把一个娇小小巧的女人抱起来，都做不到。他拿甚么报仇雪耻，拿甚么赔偿无辜的岁晚。
日影西斜，吴岁晚赏遍了野花，又在草丛中发明了很多野菜，当即提起裙角作布兜，凡是能吃的都采摘起来，不知疲累地，一兜又一兜，一趟又一趟，交来回回往河边运。
落日的余晖为青草地披了一件金色的衣裳，流水唱着欢乐的歌谣，林中的树叶和栖息的鸟儿回声合唱，此情此景，如同置出身外桃源。
不管如何用心尽力，做出来的东西都是又干又硬，嚼得腮帮子生疼，更别提曾经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脏腑，受了多大的罪。
荣光时，贰敬爱的女人纵情纳福，流浪时，他的原配嫡妻跟着遭罪。
从巳时中到中午初，沈长戈保持着度量女人的姿式，一向跪在门边，纹丝未动。
感慨几句也就算了，这类事也没甚么希奇。男人的通病，向来以朴重开阔闻名的沈大将军也不能免俗，都喜好把原配扔在故乡不闻不问，却在内里钟爱汲引另一个女人。
吴岁晚睡醒一觉，内心是明白的，只是不想说话，也不想动，整小我木木的，任由沈长戈摆布。
那红艳艳的嘴唇，似熟透的果子，定是甜美多汁。但是，沈长戈深呼了几口气，尽力压抑着突但是起的巴望，忍了又忍，终是没有亲下去，起家快步逃离。
这些日子，一向都是吴岁晚吃米，沈长戈吃面，大多数时候是没有菜的，只能抱着空饭碗，干噎。
吴岁晚毕竟没有站在原地等待，她义无反顾，奔向花海，徘徊不知归路。
“红根菜不好吃，吃完嘴里麻麻的，但总比没有的吃好……”
从凛冽寒冬到炎炎夏季，半年的工夫畴昔了，吴岁晚堕入沈长戈为她掘出的深渊里，几次，拉扯，循环……如何尽力，都爬不出来。
或许是潺潺水声太动听，让她表情松快，只是坐了一小会儿，就站起家自顾自漫步去了。
家里是有粮食的，粗米少，粗面多。沈长戈做饭的技术不好，熬些细粮米粥还能勉强下咽，但是，让他用粗面做些馍馍，饼子之类的，就有些吃力儿。
他没有资格，他不敢！
希城位于大靖正北方，与敌国北戎隔着巍峨的索离山脉，也隔着一条宽广的离江。
“刺芽，猫爪，能够凉拌。灰菜，紫蒿，能够煮汤……”
如果不拄着木棍子，他连流犯营地都走不出去，报仇、赔偿之类的言语，提及来就像一个笑话。
“岁晚，别乱跑，等等我……”
在这一刻，她健忘了人间的恩仇骚动，也健忘了身边的男人带给她的苦痛折磨，她红着脸侧首，冲着沈长戈粲然一笑，柔声低语道：“我好喜好这里啊！就像我没有回到吴家之前，好久之前……”
沈长戈腿脚不便，走平路都不稳妥，爬起山坡来，更是难找均衡。一步一滑一趔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不至于狼狈跌倒。
吴岁晚骂人骂得哑了嗓子，打人打到满身虚脱，重新坐回门槛上，抱起双膝，头靠在门框上，两眼浮泛，望着悠远的天涯，槁如死灰。
不是不知疲累，而是黯然神伤。
沈长戈心尖一动，不由自主地靠近，与吴岁晚呼吸相闻之时，又蓦地惊醒，吃紧地后退。
吴岁晚耐烦实足，将采返来的野菜一根一根遴选摘洗。
沈长戈拄着木棍子，一步一挪，踉跄着追逐。
沈长戈把凌晨的剩粥热了热，又将最后一个鸡蛋与野菜摊成小饼，一边喂老婆用饭，一边闲话道：“营地东北方向有一片山地，野花开得正艳，另有树林和小溪，总比待在院子里风凉。我们午后去那边玩耍，说不定还能采摘些野菜，抓两条小鱼……”
吴岁晚身边离不得人，雇个婆子关照需求破钞掉大半的人为。伉俪俩都有疾患在身，再撤除买药的银两，余下的几文钱，买不了肉，也买不了蛋。不去山地里揣摩些吃食，晚餐都没有了下落。
“岁晚，想不想出去逛逛？”
捡两颗小石子把玩，摘一朵野花簪在发间，追着一只小青蛙越走越远。
大师都记恰当初沈大将军如何威风八面，又是如何娇宠他家的韩夫人，现在虎落平阳，人们才知，本来韩夫人不是沈长戈的原配。
吴岁晚是不会给沈长戈回应的，只是被男人口中的野花、树林、小溪带偏了思路，堕入儿时的回想里，嘴角微微勾起，可贵一见的笑意。
每一次气愤疯颠后，都是无尽的苍茫无助。混浑沌沌过几日，如有一点刺激，就会复苏半晌，来一通你死我活的宣泄，直到筋疲力尽，接着又是一场浑浑噩噩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