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第二百八十三章[第1页/共2页]
屋内氛围呆滞, 四人后背均涔涔盗汗。
大同驿中,赵栩和陈元初正在研讨京东东路和两淮的舆图,一旁纸张上密密麻麻写着很多线路、将领称呼。
九娘吸了一口气:“我细细揣摩,三年前州西瓦子中元夜西夏女刺客刺杀表叔, 就该是阮玉郎本来的发难之时,以阮玉郎的执念,只怕此次仍然会定在中元夜。当务之急, 是要京中和各处能有所防备。”
穿青衣襕衫的文人笑了起来:“高丽战舰本日还未出发,本来大王和大使是担忧此事。我家郎君一言九鼎,天下闻名。君不见西夏梁太后是如何故汉人身份掌党项国朝政的?女真又是如何攻陷东京道和上京的?不费吹灰之力,女真人已朋分了契丹四分之一的国土。”
章叔夜寂然抱拳:“叔夜必不负任务!”
阮玉郎所谋,乃出其不推测处险招。若能有防备, 他的胜算天然会变小。世人对此都有共鸣。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道:“太初得了你的信,恐怕会立即解缆去京东路,他们几个如何行事,明日飞奴就能送来信。六郎,西边交给我,东边交给太初,你回京去,护住姑姑和阿予,另有我娘——”
高丽使面上一红,拱手道:“六百艘战舰均已待命,还请你家郎君放心,高丽必定践约。”
陈太初指着舆图道:“要,两浙海军可从明州关澳解缆,至海州五日应可到达。若高丽和女真已占据海州,登岸西侵应天府,两浙海军务必光复海州,断了他们退路,燃烧他们的战舰。胶西海军若能抵当几日,还能和两浙海军腹背夹攻他们。”
半刻钟后,那暗中跟着孟彦弼的几撮人各自分开,跟随一起而去。此中十多个黑衣人,未举火把,刚入小树林,利箭破空之声响起,死伤过半。余者疾走而出,驿站的兵士已举刃相向,尽数围了起来。
他们复又细细商讨起那边登岸,那边会有人策应来。屋顶的两人窃听了小半个时候,方如鬼怪般消逝在黑夜当中。
七月初八傍晚,孟彦弼亲身带领近百禁军在城外六十里驿站处接了章叔夜和九娘,欲入大名府安息。
孟彦弼早间就收到飞奴的信,内心虽稀有,但仍然吓了一跳:“那如何成,你到底是个娇娇女儿身,这已经骑了三百里路,还不歇一夜,你的腿还要不要?”
九娘柔声道:“太初表哥珍惜阿妧,阿妧内心明白,可京师若遭三方强虏所破,陛下、娘娘、表婶和你未出世的mm、阿予,我们的家人,和百万百姓都会落在阮玉郎手中,性命堪忧。国破家亡期近,太初表哥不成再拘泥于和六哥的商定。何况我们一起行来行迹埋没,章大哥技艺高强,阿妧也绝非会束手就擒之人。”
“我们彻夜就要将水路一事知会京师和六哥另有西军。”九娘手指不自发地在案上敲了起来:“飞奴传信,一日夜各处都可送达。知会六哥、京师表舅及张子厚的信都由我来写,给我大伯和表叔的信由太初表哥来写。除了飞奴传信外, 阿昉表哥需带着六哥的信,从真定府走邢州、相州回京,不知这条路几日能到都城?”能不能凭她一封信压服苏瞻, 九娘并无太大的信心。张子厚已经奉告过他张蕊珠、晚词同阮玉郎之间的干系, 但苏瞻并不信。
她对陈太初深深福了下去:“请太初表哥以国事为重,勿念阿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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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陈太初声音温和语气果断:“我亲身送你回京,再领枢密院将令前去京东东路,来得及。”这返京的路程,才走了一半,另有近千里路,他毫不会由章叔夜一人护送九娘而行,他不会有负六郎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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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成以后,新帝自会于高丽缔盟,结束贵国一贯外王内帝的局面,今后天下诸国来使尊称大王为陛下。”青衣文人含笑道:“大使另有何迷惑,纵情都奉告鄙人。”
中京大定府,因前几日赵金两国的和亲典礼已经热烈过一回,这个七夕虽不不算冷僻,却也不如往年那般人流如织歌乐不断。半夜天时,各街各坊已经了无人影,只要巡查的兵士一队队走过。
苏昉点头道:“我回京后定会劝说爹爹,让枢密院发令鉴戒京东路、河北路和两淮路。你们看两浙和江南路的海军可需变更?只是从姑苏至海州,恐怕也需七八日才气到。”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抛头颅,洒热血,陈家男儿向来无踌躇。
“你说, ”陈太初毫不踌躇, “你一贯思虑周祥有急智,尽管说来。”苏昉和章叔夜都点头称是。
陈元初昂首看向赵栩:“眼下如此告急,六郎你还是先放下西夏,敏捷返京镇守都城才是。”
陈太初薄唇紧抿,深深看着面前断交决然的少女,心中百味杂陈。他向来没能在她最伤害的时候保护她。她坠入金明池时,他要照顾阿予。她田庄遭刺客追杀时,他要照顾受伤的苏昕和其别人。她被阮玉郎掳走时,他远在西陲。而面前,他又不得不奔赴登州,将她托给章叔夜。他和阿妧,始终像靠得极近的两条路,明显去往的是一个方向,却永久没法交叉。这就是陈太初和孟妧的“道”。
“梁氏应会在兰州设下圈套,拖住娘舅和西军。河北路、京东和两淮也不知有多少人会临阵背叛投向阮玉郎。”赵栩点了点十几个将领的名字,神采刚毅:“你带上尚方宝剑,明日就去延安府,调种家军重骑两万,赶回都城救济。”
两道黑影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如轻烟般落入高丽使者地点的朝天馆中。借着稠密繁枝的大树,腾挪间驾轻就熟地到了后院还亮着灯火的一间偏厅的屋顶之上,如树叶般贴伏在瓦上,一动不动。
九娘看了看四周,方凑到孟彦弼耳边说了几句。孟彦弼连连点头,召来亲卫详做安排。跟着他的人,不过是为了六郎或九娘,底子无需再鞠问甚么。阿妧说得对,既来之,则死之,也给那些恶贼送个信,你等图谋,悉数透露。统统尽在我等汴京豪杰后代把握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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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陈太初沉声道:“叔夜,我和六郎将阿妧拜托给你了。”明晚他们就能到大名府,有孟彦弼在,又安然了很多。
“以张子厚的本事,枢密院定会命令的。”九娘对张子厚反极有信心:“请太初表哥今后地直接往登州去,枢密院的将令和调兵文书必定会极快送到登州,如有太初表哥领登州、密州这一起,女真前来,必遭痛击。”
驻中京的高丽大使一口大赵官话甚为流利,听不出异国口音,正皱眉道:“五年来我高丽历经宣宗、献宗两朝。宣宗有接管过大赵天子陛下的册封,但献宗就未受过册封。现在我高丽海东天子即位三年,也未曾受过大赵和辽国的册封,待此事毕,还请阮郎君遵循信誉,以兄弟盟国待我高丽。”
屋内一派高丽陈列,纸门内的地铺上,盘膝坐着四五个男人,此中两人身穿圆领襕衫,倒是大赵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