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同窗[第1页/共1页]
可这雨直到二更过半，才滂湃而下。
陆毓衍立在门边，桃花眼底没有笑意，唇角微扬，带了几分嘲弄，声音冷冰冰的：“想面见圣上？我与润卿的倒是不必比及殿试之时。不过段兄有句话说得在理，人生跌宕，不是了局比试了就能金榜落款，来年开春能不能参考，先等秋闱放榜吧。”
他刚想上前摸一摸那人荷包，俄然脚步就顿住了。
那里是水，清楚是血！
苏润卿坐在此中，脸上固然挂着笑，眼睛里却满满都是百无聊赖。
留影畴昔知会了一声，苏润卿一听陆毓衍来了，几近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与同桌的几位打了声号召，起家告别。
苏润卿忍住了掀桌子的打动，快步跟上了陆毓衍。
此话一出，自是有人拥戴，说世人同是监生，师承一脉，现在桂榜未出，自当帮着提点参谋，阐发同窗考场上的文章吵嘴，如何能人来了，茶都不饮一盏，回身就走的。
他虽挂着监生名号，但自幼跟着李昀读书，讲课的是几位太傅、太师，并非是国子监出身，苏太傅倒是给监生们讲过几次课，从这里攀干系，勉强算得上“师承一脉”。
“苏兄这就走了？”方才还在慷慨激昂说着甚么的段立钧转过身来，面上透着几分不满。
更夫打着伞穿街走巷，远远的，瞧见前头河边倒着小我影，更夫见怪不怪，撇了撇嘴。
监生当中，本来就有比较，段立钧祖父的官职在苏家、陆家跟前又生生挨了一头，内心不平气也是平常。
本来觉得气候会垂垂风凉起来，哪晓得秋老虎短长，张牙舞爪的，竟是比月初时还热了很多。
话一说完，陆毓衍也不管里头甚么动静，回身往安逸居外头走。
苏润卿干巴巴笑了两声：“那几人一个鼻孔出气……”
“洞房花烛夜、金榜落款时，人生幸事！”段立钧的目光落在陆毓衍腰间的红玉上，笑道，“只不过啊，人生跌宕，陆兄，你说呢？”
“没有真才实学，恰美意弄些傍门左道，”苏润卿撇嘴，“我坐的那位置，恰好瞧见白墙上挂着的他的那首诗，也不晓得是那个代笔的。”
青衣监生赶快道：“立钧兄，他那是媳妇跟了别人，胡乱撒气呢。”
陆毓衍道：“你又不是明天赋晓得他们的操行做派，何必计算。”
陆毓衍实在也跟苏润卿一样，挂个名号罢了。
脚步微微一顿，指尖悄悄弹了下红玉，陆毓衍挑眉，道：“我未婚妻是甚么样的人，我岳家又是甚么样的人家，还要让他们来奉告我？”
国子监上高低下，哪个敢大言不惭？他们一个个在面对傅维老先生时，都要躬身唤教员的。
若说师承一脉，面前的这些监生，倒是生生比萧临和陆毓衍小了一辈还不止了。
“饮茶？我都饮了一壶了。”苏润卿摇了点头，“毓衍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就不担搁闲事儿了。”
中秋过后，噼里啪啦落了大半日的秋雨。
苏润卿本来就与这“草包”不对于，闻言道：“毓衍有事儿寻我，就先走一步。”
顺手擦了擦额上汗水，留影道：“陆公子，我们爷这些日子没少收帖子，他不耐烦去，又推拒不掉，硬着头皮在应酬哩，这会儿人在安逸居里。”
段立钧偏头睨了陆毓衍一眼：“驸马爷快到了，二位是五殿下跟前的红人，就算不顾我们的同窗之谊，也要给驸马爷一些颜面吧。”
雨势时大时小，倒是没有停下。
陆毓衍寻苏润卿，却没见到人，反倒是留影飞奔着过来。
刚过未正，风势垂垂大了起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看这天色像是要落雨，杨府尹见事情都清楚了，便催着两人从速回府去，免得压了雨。
“这话说的！”段立钧的脸拉得老长。
再着，段立钧走的是林驸马的干系，苏润卿和陆毓衍却与李昀一起，更加显出凹凸来。
“立钧兄此言差矣！”一名青衣监生哈哈大笑，“你是未婚妻一心待嫁，要考取功名迎美娇娘进门，苏兄和陆兄又不急着立室立业，如何会孔殷呢？”
苏润卿怔了怔，半晌悄悄嘀咕道：“这不是都定案了嘛！”
陆毓衍闻声了，却没再辩驳，只是道：“顺天府有事寻，别担搁了，从速畴昔吧。”
更夫慢悠悠走上前，见那人脸朝下趴在地上，活脱脱一副醉汉模样，身上料子看着倒是不错，心中不由升腾起一丝歪念。
陆毓衍斜斜睨了他一眼：“不但让你下了台阶，还要挡箭。”
苏润卿听他话语当中当真没有多少恼意，不由猎奇起来，踌躇着摸索道：“他们拿谢家说事，你不放在心上？”
秋闱要到月尾放榜，参考的学子们则是完整放松下来，三五成群约上老友，或是登高踏青，或是喝酒作诗。
一听是端庄事儿，苏润卿就把旁的都抛到了脑后，催着留影牵了马儿来，一道往顺天府去。
一眼看去，陆毓衍倒是没多少愤恚神采，苏润卿放心了些，道：“我早不耐烦听他们说话了，幸亏是你来了，救我于水火。”
至于陆毓衍，他与萧临一同长大，幼年由傅老太太的长兄傅维发蒙，傅维当年曾为天子讲书，是真真正正的帝师，两人跟从老先生多年，直到白叟因着身材启事，不能细心教诲了，回旧都养老之前，把他们一道扔进了国子监。
陆毓衍挑眉，跟着留影到了安逸居，刚一迈出来，就闻声几位读书人高谈阔论，一副指导江山模样。
“提及来，苏兄、陆兄，你们两人何时了局比试？三年一届，再拖下去，何时才插手春闱，何时金銮殿上面圣呀？”段立钧举起茶盏，对两人做了个举杯的行动，笑着一饮而尽。
那人身下有一滩水，方才离了几步，他只当是雨水陈迹，这会儿一看，那色彩泛着红光。
嘴里一面说，苏润卿一面往外头走，说句实在话，监生当中，与他交好的就这么一两人，今儿个是段立钧做东，若不是看在驸马爷的面上，他底子就不肯意来，这会儿找到个脱身之法，恨不能立即就走了。
苏润卿摸了摸鼻尖。
离这儿不远就是烟花巷子，经常有人吃多了酒，醉倒在路边，只是这一名有些不利，恰好是个下雨天，白白做了一回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