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都市娱乐 - 红楼梦 - 第110章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死金丹独艳理亲丧(1)

第110章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死金丹独艳理亲丧(1)[第1页/共3页]

世人都道:“快打归去。这会子很不消你来上寿,拣你极好的唱来。”芳官只得细细的唱了一支《赏花时》:

又注着:“在席共贺一杯,此为群芳之冠,随便命人,不拘诗词雅谑,道一则以侑酒。”世人看了,都笑说:“巧的很,你也原配牡丹花。”说着,大师共贺了一杯。宝钗吃过,便笑说:“芳官唱一支我们听罢。”芳官道:“既如许,大师吃门杯好听的。”因而大师吃酒。芳官便唱:

注云:“共贺掣者三杯,大师陪饮一杯。”香菱便又掷了个六点,该黛玉掣。

已是掌灯时分,听得院门前有一群人出去。大师隔窗悄视,果见林之孝家的和几个管事的女人走来,前头一人提着大灯笼。晴雯悄笑道:“他们查上夜的人来了。这一出去,我们好关门了。”只见怡红院凡上夜的人都迎了出去,林之孝家的看了很多。林之孝家的叮咛:“别耍钱吃酒,放倒头睡到大天亮,我闻声是不依的。”世人都笑说:“那边有那样大胆量的人。”林之孝家的又问:“宝二爷睡下了没有?”世人都回不晓得。

林之孝家的又笑道:“这些时我闻声二爷嘴里都换了字眼,赶着这几位大女人们竟叫起名字来。固然在这屋里,到底是老太太、太太的人,还该嘴里尊敬些才是。若一时半刻偶尔叫一声使得,若尽管叫起来,怕今后兄弟侄儿还是,便惹人笑话,说这家子的人眼里没有长辈。”宝玉笑道:“妈妈说的是,我原不过是一时半刻的。”袭人、晴雯都笑说:“这可别委曲了他,直到现在,他可姐姐没离了口。不过顽的时候叫一声半申明字,若当着人倒是和先一样。”林之孝家的笑道:“这才好呢,这才是读书知礼的。越本身谦越尊敬,别说是三五代的陈人,现从老太太、太太屋里拨过来的,便是老太太、太太屋里的猫儿狗儿,等闲也伤他不的。这才是受过调教的公子行事。”说毕,吃了茶,便说:“存候息罢,我们走了。”宝玉还说:“再歇歇。”那林之孝家的已带了世人,又查别处去了。

湘云笑着,揎拳掳袖的伸手掣了一根出来。大师看时,一面画着一枝海棠,题着“香梦沉酣”四字,那面诗道是:

开到荼蘼花事了。

大师苦涩一觉,不知所之。及至天明,袭人睁眼一看,只见天气晶明,忙说:“可迟了。”向劈面床上瞧了一瞧,只见芳官头枕着炕沿上,睡犹未醒,赶紧起来叫他。宝玉已翻身醒了,笑道:“可迟了!”因又推芳官起家。那芳官坐起来,犹发怔揉眼睛。袭人笑道:“不害臊,你吃醉了,如何也不拣处所儿乱挺下了。”芳官听了,瞧了一瞧,方晓得和宝玉同榻,忙笑的下地来,说:“我如何吃的不晓得了。”宝玉笑道:“我竟也不晓得了,若晓得,给你脸上抹些黑墨。” 说着,丫头出去服侍梳洗。

一时,将正装卸去,头上只随便挽着髻儿,身上皆是长裙短袄。宝玉只穿戴大红棉纱小袄子,上面绿绫弹墨袷裤,散着裤脚,倚着一个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和芳官两个先划拳。当时芳官满口嚷热,只穿戴一件玉色红青酡三色缎子拼的水田小夹袄,束着一条柳绿汗巾,底下是水红撒花夹裤,也散着裤腿。头上眉额编着一圈小辫,总归至顶心,结一根鹅卵粗细的总辫,拖在脑后。右耳眼内只塞着米粒大小的一个小玉塞子,左耳上单带着一个白果大小的硬红镶金大坠子,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引的世人笑说:“他两个倒象是双生的弟兄两个。”

李氏摇了一摇,掣出一根来一看,笑道:“好极,你们瞧瞧,这劳什子竟有些意义。”世人瞧那签上,画着一枝老梅,是写着“霜晓寒姿”四字,那一面旧诗是:

宝玉笑道:“昨儿有扰,今儿早晨我还席。”袭人笑道:“罢罢罢,今儿可别闹了,再闹就有人说话了。”宝玉道:“怕甚么,不过才两次罢了。我们也算是会吃酒了,那一坛子酒,如何就吃光了。恰是风趣,偏又没了。”袭人笑道:“原要如许才风趣。必至兴尽了,反无后味了。昨儿都好上来了,晴雯连臊也忘了,我记得他还唱了一个。”四儿笑道:“姐姐忘了,连姐姐还唱了一个呢。在席的谁没唱过!”世人听了,俱红了脸,用两手握着笑个不住。

话说宝玉回至房中洗手,因与袭人商讨:“晚间吃酒,大师取乐,不成拘泥。现在吃甚么,好早说给他们备办去。”袭人笑道:“你放心,我和晴雯、麝月、秋纹四小我,每人五钱银子,共是二两。芳官、碧痕、小燕、四儿四小我,每人三钱银子,他们有假的不算,共是三两二钱银子,早已交给了柳嫂子,预备四十碟果子。我战役儿说了,已经抬了一坛好绍兴酒藏在那边了。我们八小我单替你过生日。”宝玉听了,喜的忙说:“他们是那边的钱,不该叫他们出才是。”晴雯道:“他们没钱,莫非我们是有钱的!这原是大家的心。那怕他偷的呢,尽管领他们的情就是。”宝玉听了,笑说:“你说的是。”袭人笑道:“你一天不挨他两句硬话村你,你再过不去。”晴雯笑道:“你现在也学坏了,专会架桥拨火儿。”说着,大师都笑了。

探春笑道:“我还不知得个甚么呢。”伸手掣了一根出来,本身一瞧,便掷在地下,红了脸,笑道:“这东西不好,不该行这令。这原是外头男人们行的令,很多混话在上头。”世人不解,袭人等忙拾了起来,世人看上面是一枝杏花,那红字写着“瑶池仙品”四字,诗云:

“寿筵开处风景好。”

只恐夜深花睡去。

宝玉说:“关院门罢。”袭人笑道:“怪不得人说你是‘无事忙’,这会子关了门,人倒迷惑,越性再等一等。”宝玉点头,因说:“我出去逛逛,四儿舀水去,小燕一个跟我来罢。”说着,走至外边,因见无人,便问五儿之事。小燕道:“我才奉告了柳嫂子,他倒喜好的很。只是五儿那夜受了委曲烦恼,回家去又气病了,那边来得,只等好了罢。”宝玉听了,不免悔怨长叹,因又问:“这事袭人晓得不晓得?”小燕道:“我没奉告,不知芳官可说了未曾。”宝玉道:“我却没奉告过他,也罢,等我奉告他就是了。”说毕,复走出去,用心洗手。

袭人等一一的斟了酒来,说:“且等等再划拳,虽不安席,每人在手里吃我们一口罢了。”因而袭报酬先,端在唇上吃了一口,余顺次下去,一一吃过,大师方团聚坐定。小燕、四儿因炕沿坐不下,便端了两张椅子,近炕放下。那四十个碟子,皆是一色白粉定窑的,不过只要小茶碟大,内里不过是山南海北,中原本国,或干或鲜,或水或陆,天下统统的酒馔果菜。

任是无情也动听。

袭人忙推宝玉。宝玉靸了鞋,便迎出来,笑道:“我还没睡呢,妈妈出去歇歇。”又叫:“袭人倒茶来。”林之孝家的忙出去,笑说:“还没睡?现在天长夜短了,该早些睡,明儿起的方早。不然到了明日起迟了,人笑话说不是个读书上学的公子了,倒像那起挑脚汉了。”说毕,又笑。宝玉忙笑道:“妈妈说的是。我每日都睡的早,妈妈每日出去可都是我不晓得的,已经睡了。今儿因吃了面,怕愣住食,以是多顽一会子。”林之孝家的又向袭人等笑说:“该沏些个普洱茶吃。”袭人、晴雯二人忙笑说:“沏了一缸后代儿茶,已经吃过两碗了。大娘也尝一碗,都是现成的。”说着,晴雯便倒了一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