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番外：月稍梅(2)[第2页/共2页]

那汉官挥袖坐进第一顶肩舆，松莲玉奴坐进第二顶，在帘子放下之际，她仿佛在一刹时看到街角站立的小山了，当时嘴角微微一上扬，那帘便无情地隔断了两人的视野。小山倒吸一口寒气，看着肩舆走远也不知觉悟，直到有人过来在他后脑勺狠狠拍一巴掌：“山子儿偷懒跑哪儿去？”

“但是……”小山难堪地低头，“但是她说想吃……”

“民气肝？”月娘手中并未游移，转眼一笼都做好，攒齐一摞便上火闷盖，还是淡淡口气，“民气肝做的一定好吃，心瓣儿一熟就老硬了，倒不如拿七八个串作一串儿，风干比及‘冬至日’再片成风干脯子下酒。”

“我、我……你倒是想吃甚么？奉告我去寻来？”小山孔殷地张口就说了这话，脸也胀得大红。

“月稍梅”的各色稍梅，在月湖一带是特别驰名誉的，非论内馅荤还是素，“水、旱八鲜”的粉糯苦涩，应时应节的城外雷菌、城北树瓜，增加些味道稠密的秘制红、白肉，以是明州城里上至达官，下至走狗，没有不爱吃“月稍梅”的。

她站在大灶中间，灶上一锅正蒸腾翻滚地冒出白气，事前五香粉盐水泡发的糯米，和入肥瘦适合的肉糜已经拌好，擀作巴掌大、张张荷叶形边的粉皮摊在掌心，那厢敏捷抓一把糯米肉馅放在此中，左手再一握，转眼间即捏好一只款项布兜样的稍梅放到藤制蒸笼内，明晓得有人出去了，她也毫不在乎：“小山，本日怎又这早来？”

高丽使馆的花院中，武林筝的声韵环绕，有位女子顿挫顿挫的一曲《双行缠》罢，座上数位官员便皆鼓起掌。

“哈哈哈……”松莲玉奴笑得花枝乱颤，伸过手来摸摸小山的脸颊，“多少人都说挖出他的心肝给我，我且不想要呢，倒是你这小小儿……”

松莲玉奴已经笑得如绽放的花朵普通，招手道：“小小儿，你过来。”

“是……松莲玉奴，跟从高丽使者从高丽国来的。”小山照实答。

这夜风色清晖月秀，恰是秋八月气爽时节，歌舞一度闭幕后，松莲玉奴便退下出到外间稍事安息。

“呵，现在这世道……月娘你另有那么多的肉可做稍梅，她拿你几个白食吃了还感觉捡大便宜似的……也罢了，明日还请做几个酸馅儿的，那肉怕吃不惯……”男人即便满面油彩，也粉饰不住说话神情间的愁苦，毕竟身上已有多年的病痛，每日风雨无阻背着傀儡匣子走街串巷演出赢利，那腰身看着就日渐佝偻下去，但他倒是看得清月娘做稍梅的肉，月娘一边嘴角带着笑，也不辩驳甚么，用干叶子装起几个递给他，还是号召下一个买卖。

小山的耳朵中已经听不到武林筝“叮叮咚咚”的教唆声，也听不见鼓乐击打、琵琶协奏，那席间喝酒观乐的男人们或赞美或冷傲的神情也恍惚了，只要松莲玉奴颈项、指缝间挂的流珠水线，发丝濡湿打成圈圈弯弯的缕儿贴在肤上，那沁水的冰肌玉肤在烛光映照下，闪动出不逼真的玉宝珠光……

“人、人？”小山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你要吃人的心肝？”

徐大姐伸手就要接过，但碍于面子还是谦让几下，才揣起稍梅从速走了，“呵，月娘真是不怕做亏蚀买卖的？明晓得她是不想给钱吃白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