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3章 君子当自强[第1页/共1页]
“看来分歧不小啊。”孙策轻叩扶手，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就不急，渐渐来，一个一个的说，把话说透，说清楚，说在明处，免得猜来猜去的猜不明白。”他转向张纮，微微欠身。“张相，由你先来。”又对虞翻、郭嘉说道：“张相说话的时候，你们不准多嘴。打断一次，罚俸一月。”
“甚么文章？新作吗？”虞翻忍不住说道。郭嘉立即向他举起一根手指，一脸的幸灾乐祸。虞翻没理他，盯着张纮。
“不然。”张纮很严厉的说道：“臣说的就是闲事，并且是最大的闲事。”
虞翻和郭嘉相视苦笑，只得回座，向张纮请安。“恭听张相高见。”
“现在大王更进一步，以四民为士，广设书院，使户有读书之人，选官以外，又挑选精通工商百技之人，比起变世卿而为推举，理虽类似，结果却大不不异。郡举孝廉，州举茂才，太学选士，年不过百余人，已经士多职寡，有居郎白首而不得任者。现在四民为士，百倍于前，却无冗余滞塞之苦，可谓仁政。若三十年前有此政，又何至于处士横议，党锢之难？”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大敌当敌，豫州的的抢先安身以自救，力有不逮，再请大王出兵声援不迟。若未战先怯，连浅显百姓都不如，又如何能以士自居？”
虞翻连连点头，如有所思。郭嘉也暴露思虑之色。
虞翻斜睨了郭嘉一眼，郭嘉耸耸肩，无言以对。张纮说的不但是豫州，徐州也包含在内，他天然不好说些甚么。何况张纮说的也是真相，论尚武之风，中原诸州的读书人的确不如其他诸州，偶有文武兼修者也不为士林所重，这也是汝颍人大多为谋士，很少有将领的启事地点。徐庶、吕范在此之前都是士林边沿人士，现在因祸得福，反成了大将。
张纮笑了笑。“祭酒，你的担忧的确有事理，只是体贴则乱，未免过于严峻。且不说大王不会坐视马队出境而不睬，也不说刘备所领的幽州马队、吕布所领的并州马队以及董越等人所领的凉州马队能不能同心同德，青徐也不是没有马队可用。你别忘了，太史慈就在辽东，只要大王一纸令到，他随时能够反击，或击幽冀，或跨海至青州。”
孙策向后靠了靠，摩挲着扶手，目光扫过郭嘉等人的脸。
张纮再次施礼，又转向郭嘉。“汝颍多奇士，固为党人巢穴，如当代道变迁，汝颍又岂能固步自封，抱残守缺，空守贤人经义而不能经世济用，扶危济困？汝颍之士并非不能从武，荀公达、徐元直皆是文武全才，吕子衡、陈叔至皆是大将之才，为何其别人就不能文武兼修？若能四民同心，各逞其能，纵有幽并凉两万骑出境，也可令其泥潭陷足，步步难行。如有不敷，再由太史慈声援，或大王亲至，必可摧枯拉朽，一击致胜。我想，虞相之意并非坐视中原涂炭，而是冀其自强自救。大王行霸道是致民强大，不但要富其家室，更要强其身心，富而不强，绝非霸道。”
他晓得有派系就会有分歧，政治就是让步，就是均衡，分歧在所不免，但分歧大到这个境地，他还是有些不测。
虞翻身形一动，刚伸开口，孙策回身看了畴昔，竖起一根手指。虞翻及时闭嘴，拱手表示张纮持续。郭嘉看在眼里，忍不住想笑。虞翻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
张纮接着说道：“不过，胸腹既为樊篱，自当强健，正如大王习武，欲成绩一番技艺，岂能不吃些皮肉之苦？若遇事则跂足而望救济，有弩而不能张，有矢而不敢发，胸腹唯有细皮厚脂，无有筋骨，又如何能御敌于门外？纵有油膏满腹，亦不过为虎狼之食。本朝重文轻武，士气柔靡，很多读书人空喊浩然之气，却无缚鸡之力，尤以兖豫青徐为甚，是时候鼓励一下了。浅显百姓都晓得抖擞反击，读书人又岂能袖手旁观？”
张纮欠身行礼，又向孙策施礼。“大王，臣觉得中原、江东，俱是一体，不成分离。荆豫青徐为皮郛胸腹，江东为五脏，若胸腹敞开，五脏岂能不伤？”
张纮重新看向孙策。“大王行霸道，以四民为士，可谓高见。臣常常思及，常有敬佩之心。”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半有天下，就财产而论，早就超越了一半，对很多人来讲也算是家大业大了，派系又这么多，不争岂不亏损？何况这个期间宗族、地区思惟浓厚，这些人向来不但仅是他们本身，背后都站着宗族、地区派系，有些事情不是他们不想争便能够不争的。
“但是……”郭嘉忍不住开口，不顾孙策以目光警告，拱手道：“大王，臣愿罚俸禄一个月，只想提示张相一句：若仅是袁谭所领冀州兵，则豫州自当抖擞抗击，但幽并凉马队两万，绝非豫州百姓所能御敌。”
“哦？”孙策看看张纮，又看看虞翻和郭嘉。张纮固然不是张昭那种诤臣，却也不是奉承之人，他又说得这么慎重，应当不是阿谀这么简朴。虞翻和郭嘉也有同感，凝神静听。
不过他也不急。在坐的都是聪明人，晓得分寸。即便是虞翻，他也不成能坐视中原易手。正如他所说，数万江东后辈战役在火线，前有沈友、徐琨，后有朱然、陆议，江东籍将领一向是中流砥柱。比拟之下，豫州人的主动性的确有待进步，特别是读书人，包含智囊处的一些参军。
孙策笑着摇摇手。“张相，这些话就不消说了，我听了脸热。还是说闲事。”
“一篇旧作，说官制演变的。”张纮一声感喟，摇了点头，既有佩服，又有自责。“上古之事，远不成论，夏商之事也含混不清，可存而非论，周至秦汉，为一大变，即在于变世卿而为推举，现在之百官，上至三公，下至掾吏，大多是推举而来，不但不是世卿之家，有很多乃至连士都算不上，只要肯读书，行正道，都能够授职治民，可谓是一猛进步。”
张纮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不瞒大王，臣最后对大王的新政是有迷惑的，即便看到荆豫稳定，百姓富庶，服从斐然，仍然感觉这只是大王的一片仁心，爱民可也，用之则不敷。前些日子，睡前读书，恰好读到杨公的一篇文章，俄然心有所悟，感觉大王所行正合其义。”
郭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甚么。
见孙策不说话，虞翻也严厉起来，收起了笑容，欠身见礼。
创业还没有真正胜利就开端内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