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谁人天下谁载覆[第2页/共2页]
接着他皱起了眉头:“不过,倒真得防备那些趁火打劫的野蕃。”
青年倒是早前投告王冲谋逆的何广治,案牍事结后,王冲等人因顾丰之事来不及找他算账,他便逃到永康军来投奔何广林。
已是蒲月中,成都西面,永康军城以北二十里处的博马场,热烈集市已冷冷僻清,满地马粪杂物。扎着细碎辫子,穿戴左衽布衫,披着羊皮毡毯的蕃人守在摊前,眼里尽是茫然,他们不明白宋报酬何一窝蜂散了,让他们摆在摊子上的草药玉石、鹿角虎骨等货色没了卖主。
“杀一人,还是杀百口?”
王冲语气舒缓隧道:“许大府的话没错啊,你们真是杞人忧天,晏州蛮过不了泸江的。要依你们的作法,蜀中还不知会乱成甚么模样,许大府的应对才是上策。”
此时一人入了屋子,何广治从速起家:“廖管家,甚么风把你吹来了?”
蕃人不能随便入本地府州,但获得允准的商队却能入。成都月月有市,特别是药市,更会招揽蕃人商队入市。那人没要廖管家直接动用邓家的干系将他们弄到成都,而只是要浅显的路引,这让廖管家松了口气,这事不必邓家人亲身出面就能搞定。
王冲笑道:“德远真是高看我了,不是有叔兴兄在吗?”
何广林思忖半晌,点头道:“也好,如果那人搞出了大篓子,你就去告官,把我们摘出来。”
赵梓眯眼道:“贼出于民,民会作贼,防民就是防贼。”
“路引上如何写?”
被唤作银月的少女握住腰间的刀柄,沉沉点头,五个字裹着北风,自她那饱满而小巧的嘴唇中吐出:“汉人皆可杀!”
“县尊也该记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想得通透,他昂首道:“我也去,就在一旁悄悄看,我要亲目睹着!”
“大兄,蛮夷毕竟是蛮夷,谁也不明白他们的心机,这会恭敬,回身就能变脸。”
“给我弄份浅显的路引,其他事就不必管了。”
酒酣耳热时,何广林阴阴隧道:“你家官人,就不想着找回场子?”
“办事的确要不了这么多,脱罪就另当别论。”
那人再提了要求,所谓的“路引”,不是平常老百姓用,而是给官员、赴试的士子以及贩子用的。官员和士子所用的路引,是出入城镇商关,以及在驿站享用公家福利的凭据,而贩子的路引则是载明贩运货色,以及一起收税记录的凭据。
何广治嗤笑道:“要闹也不是跟我们作买卖的蕃人闹……”
蜀地官兵是甚么德行,在泸州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晏州蛮不成能跑到成都来,但防不住有人趁火打劫。王冲以为,防备劫盗事就得靠民人本身,保甲正为此而设。赵梓却以“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来由,以为宁肯出些小乱子,也不能让民人构造起来,手持兵器,而这才是更大的乱源。
王冲本来还抱着好说好筹议的心态跟赵梓谈,可赵梓暴露他自视非民的士大夫屁股,同时这“不肯肇事”的姿势,更是理学屁股和旧党屁股,让王冲份外仇恨。
赵梓冷声道:“当然是,不过,你别忘了,天下……乃君与士大夫共治之天下。”
大抵是此人的着装和口音更多方向汉人,廖管家不但平静下来,还砍起了价。
王冲愣住,一股郁气盘绕在胸,对,你说得没错,天下的确是君与士大夫共治,可你别忘了,士大夫又是从那里来的?是从“民”里来的!
华阳县衙后堂,王冲与赵梓相对,王冲冷声道:“听县尊此言,仿佛汉人如羔羊,真有事情,只能任人宰割!?”
张浚嘴上不平隧道:“纸上谈兵……”可他神采也安静了很多,显是被王冲一番话压服了。
廖管家再问了一句,商队路引必须写明行商首级。
华阳王氏家大业大,晏州蛮真冲要到成都来,他们这些朱门巨户丧失最大,王昂天然很上心。王冲点头道:“此事不必占卜就知,官军不过是小挫。即便蜀兵孱羸,也不过是野战无能,只要老诚恳实守城,晏州蛮这类山蛮怎能够破城?”
那人语气平平,像是在谈药材买卖普通。
当廖管家心对劲足地出门时,何广治颤抖道:“大兄,那人但是小我物!他要去了成都,怕要搞出大乱子!”
想想自家官人捂着脸骂王冲时所用的怨毒词语,以及逼着本身挠破了头地想着如何整治王冲,又不会露了形迹,廖管家作了定夺。他很肯定,如果官人在这里,说不定还要丢出两千贯,买王冲百口,再加上潘孀妇百口的命。
何广林何广治同时失声叫道,来人楞住:“是啊,王冲,就是阿谁烧了你们相公家牌坊的王冲,如何,跟你们另有渊源?”
许广林笑道:“我熟谙一个杂蕃,面上是作药材买卖,暗里倒是干卖力的活计,只要代价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