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秦晋大战龙门山穆姬登台要大赦[第1页/共3页]

穆公仰天叹曰：“野人且有报德之义，晋侯独何人哉？”乃问世人中：“有愿仕者，寡人能爵禄之。”懦夫齐声应曰：“吾侪野人，但报恩主一时之惠，不肯仕也！”穆公各赠金帛，野人不受而去。穆公感喟不已。先人有诗云：

却说秦穆公还于大寨，谓百里奚曰：“不听井伯之言，几为晋笑。”那懦夫三百余人，一齐到营前叩首。穆公问曰：“汝等何人，乃肯为寡人出死力耶？”懦夫对曰：“君不记昔年亡善马乎？吾等皆食马肉之人也。”本来穆公曾出猎于梁山，夜失良马数匹，使吏求之。寻至岐山之下，有野人三百余，群聚而食马肉。吏不敢惊之，趋报穆公：“速遣兵往捕，可尽得。”穆公叹曰：“马已死矣，又因此戮人，百姓将谓寡人贵畜而贱人也。”乃索军中美酒数十瓮，令人赍往岐下，宣君命而赐之曰：“寡君有言：‘食良马肉，不喝酒伤人。’今以美酒赐汝。”野人叩首谢恩，分饮其酒，齐叹曰：“盗马不罪，更虑我等之伤，而赐以美酒，君之恩大矣。何故报之！”至是，闻穆公伐晋，三百余人，皆舍命趋至韩原，前来助战。恰遇穆公被围，一齐奋勇救出。端的是：

话分两端。却说晋自惠公即位，连岁麦禾不熟。至五年，复大荒，仓廪空虚，官方绝食，惠公欲乞籴于他邦。思惟惟秦毗邻地近，且婚姻之国，但先前误期未偿，不便开言。郤芮进曰：“吾非负秦约也，特告缓其期耳。若乞籴而秦不与，秦先绝我，我乃负之驰名矣。”惠公曰：“卿言是也。”乃使大夫庆郑，持宝玉如秦告籴。穆公集群臣计议：“晋许五城不与，今因饥乞籴，当与之否？”蹇叔、百里奚同声对曰：“天灾风行，何国无之，救灾恤邻，理之常也。顺理而行，天必福我。”穆公曰：“吾之施于晋已重矣。”公孙枝对曰：“若重施而获报，何损于秦？其或不报，曲在彼矣。民憎其上，孰与我敌？君必与之。”慇豹思念父仇，攘臂言曰：“晋侯无道，天降之灾。乘其饥而伐之，能够灭晋。此机不成失！”繇余曰：“‘仁者不乘危以邀利，智者不幸运以胜利。’与之为当。”穆公曰：“负我者，晋君也。饥者，晋民也。吾不忍以君故，迁祸于民。”因而运粟数万斛于渭水，中转河、汾、雍、绛之间，舳舻相接，命曰：“泛舟之役”，以救晋之饥。晋人无不感悦。史官有诗称穆公之善云：

话说管仲于病中，嘱桓公斥远易牙、竖刁、开方三人，荐隰朋为政。摆布有闻其言者，以告易牙。易牙见鲍叔牙谓曰：“季父之相，叔所荐也。今仲病，君往问之，乃言叔不成觉得政，而荐隰朋，吾意甚不平焉。”鲍叔牙笑曰：“是乃牙之以是荐仲也。仲忠于为国，不私其友。夫使牙为司寇，摈除佞人，则不足矣。若使当国为政，即尔等何所容身乎？”易牙大惭而退。逾一日，桓公复往视仲，仲已不能言。鲍叔牙隰朋莫不垂泪。是夜，仲卒。桓公哭之恸，曰：“哀哉，季父！是天折吾臂也！”使上卿高虎董其丧，殡葬从厚。生前采邑，悉与其子，令世为大夫。易牙谓大夫伯氏曰：“昔君夺子骈邑三百，以赏仲之功。今季父已亡，子何不言于君，而取还其邑？吾当从旁助子。”伯氏泣曰：“吾惟无功，是以失邑。仲虽死，仲之功尚在也。吾何脸孔求邑于君乎？”易牙叹曰：“仲死犹能使伯氏心折，吾侪真小人矣！”

韩原山下两比武，晋甲重重困穆公。当日若诛收马士，目前焉得出樊笼？

却说秦兵已渡河东，三战三胜，守将皆奔窜。长驱而进，直至韩原下寨。晋惠公闻秦军至韩，乃蹙额曰：“寇已深矣，何如？”庆郑曰：“君自招之，又何问焉？”惠公曰：“郑无礼，可退！”晋兵离韩原十里下寨，使韩简往探秦兵多少。简回报曰：“秦师虽少于我，然其负气十倍于我。”惠公曰：“何故？”简对曰：“君始以秦近而奔梁，继以秦援而得国，又以秦赈而免饥，三受秦施而无一报。君臣积愤，是以来伐，全军皆有责负之心，其气锐甚，岂止十倍罢了！”惠公愠曰：“此乃庆郑之语，定伯亦为此言乎？寡人当与秦决一死敌！”遂命韩简往秦军请战曰：“寡人有甲车六百乘，足以待君。君若退师，寡人之愿；若其不退，寡人即欲避君，其奈此全军之士何！”穆公笑曰：“孺子何骄也？”乃使公孙枝代对曰：“君欲国，寡人纳之。君欲粟，寡人给之。今君欲战，寡人敢拒命乎？”韩简退曰：“秦理直，吾不知死所矣！”晋惠公使郭偃卜车右，诸人莫吉，惟庆郑为可。惠公曰：“郑党于秦，岂可任哉？”乃改用家仆徒为车右，而使郤步扬御车，逆秦师于韩原。百里奚登垒，瞥见晋师甚众，谓穆公曰：“晋侯将致死于我，君其勿战。”穆公指天曰：“晋负我已甚，若无天道则已，天而有知，吾必胜之！”乃于龙门山下，整列以待。斯须，晋兵亦布阵毕，两阵对圆，中军各鸣鼓进兵。屠岸夷恃勇，手握浑铁枪一条，何止百斤之重，先撞入对阵，逢人便刺，秦军披靡。正遇白乙丙，两下交兵，约莫五十余合，杀得性起，各跳下车来，相互扭结。屠岸夷曰：“我与你拚个死活，要人帮忙的，不为豪杰！”白乙丙曰：“正要独手擒拿你，方是豪杰！”叮咛世人：“都莫来！”两个拳捶脚踢，直扭入阵后去了。晋惠公见屠岸夷陷阵，急叫韩简、梁繇靡，引军冲其左，自引家仆徒等冲其右，约于中军取齐。穆公见晋分兵两路冲来，亦分作两路迎敌。且说惠公之车，正遇见公孙枝，惠公遂使家仆徒接战。那公孙枝有万夫不当之勇，家仆徒如何斗得过？惠公教步扬：“用心执辔，寡人亲身助战。”公孙枝横戟大喝曰：“会战者一齐上来！”只这一声喝，如轰隆震天，把个国舅虢射吓得伏于车中，不敢出气。那小驷未经战阵，亦被惊吓，不繇御人做主，向前乱跑，遂陷于泥泞当中。步扬用力鞭打，奈马小力微，拔脚不起。正在危急，刚好庆郑之车，畴前而过。惠公呼曰：“郑速救我！”庆郑曰：“虢射安在？乃呼郑耶？”惠公又呼曰：“郑速将车来载寡人！”郑曰：“君稳乘小驷，臣当报别人来救也！”遂催辕转左而去。步扬欲往觅他车，争奈秦兵围裹将来，不能得出。

晋之西鄙，垂危于惠公。惠公问于群臣曰：“秦无端发兵犯界，何故御之？”庆郑进曰：“秦兵为主上背德之故，是以来讨，何谓无端？依臣鄙意，只宜引罪请和，割五城以全信，免动兵戈。”惠公大怒曰：“以堂堂千乘之国，而割地乞降，寡人何脸孔为君哉？”喝令：“先斩庆郑，然后出兵迎敌！”虢射曰：“未出兵，先斩将，于军倒霉。姑赦令从征，将功折罪。”惠公准奏。当日大阅车马，选六百乘。命郤步扬、家仆徒、庆郑、蛾晰分将摆布，己与虢射居中军调剂，屠岸夷为前锋。离绛州望西进发。晋侯所驾之马，名曰“小驷”，乃郑国所献。其马身材小巧，毛鬣津润，步调安稳，惠公允昔甚爱之。庆郑又谏曰：“古者出征大事，必乘本国出产之马。其马生在本土，解人情意，安其经验，服习门路，故遇战随人所使，无不如志。今君临大敌，而乘异产之马，恐倒霉也。”惠公叱曰：“此吾惯乘，汝勿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