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孙阏争车射考叔公子翚献谄贼隐公[第1页/共3页]

庄公又分遣二使，将礼币往齐鲁二国称谢。齐国无话。单说所遣鲁国使臣返来，缴上礼币，原书不启。庄公问其原因。使者奏曰：“臣方入鲁境，闻知鲁侯被公子翚所弑，已立新君。国书分歧，不敢轻投。”庄公曰：“鲁侯谦让宽柔，乃贤君也，何故见弑？”使者曰：“其故臣备闻之。鲁先君惠公元妃早薨，宠妾仲子立为后妻，生子名轨，欲立为嗣。鲁侯乃他妾之子也。惠公薨，群臣以鲁侯年长，奉之为君。鲁侯承父之志，每言：‘国乃轨之国也，因其年幼，寡人临时居摄耳。’子翚求为太宰之官，鲁侯曰：‘俟轨居君位，汝自求之。’公子翚反疑鲁侯有忌轨之心，密奏鲁侯曰：‘臣闻利器动手，不成假人。主公已嗣爵为君，国人悦服，千岁而后，便当传之子孙。何得以居摄为名，起人非望？今轨年长，恐将来倒霉于主，臣请杀之，为主公除此隐忧何如？’鲁侯掩耳曰：‘汝非痴狂，安得出此乱言！吾已令人于菟裘筑下宫室，为养老计，不日当传位于轨矣。’翚沉默而退，自悔讲错。诚恐鲁侯将此一段话告轨，轨即位，必当定罪。夤夜往见轨，反说：‘主公见汝年齿渐长，恐来争位。本日召我入宫，密嘱行害于汝。’轨惧而问计，翚曰：‘他无仁，我无义。公子必欲免祸，非行大事不成。’轨曰：‘彼为君已十一年矣，臣民佩服。若大事不成，反受其殃。’翚曰：‘吾已为公子定计矣。主公未立之先，曾与郑君战狐壤，被郑所获，囚于郑大夫尹氏之家。尹氏素奉祀一神，名曰钟巫。主公公开祷告，谋逃归于鲁国。卜卦得吉，乃将真相告于尹氏。当时尹氏正不得志于郑，乃与主大众逃至鲁。遂立钟巫之庙于城外，每岁冬月，必亲身往祭。今当时矣。祭则必馆于詨大夫之家。吾预使懦夫充作徒役，混居摆布，主公不疑。俟其睡熟刺之，一夫之力耳。’轨曰：‘此计虽善，然恶名何故自解？’翚曰：‘吾预嘱懦夫叛逃，归咎于詨大夫，有何不成？’子轨下拜曰：‘大事若成，当以太宰相屈。’子翚如计而行，果弑鲁侯。今轨已嗣为君，翚为太宰，讨詨氏以解罪。国人无不知之，但畏翚权势，不敢言耳。”庄公乃问于群臣曰：“讨鲁与和鲁，二者孰利？”祭仲曰：“鲁郑世好，不如和之。臣料鲁国不日有任务至矣。”言未毕，鲁使已及馆驿。庄公令人先叩其来意。言：“新君即位，特来修先君之好，且约两国君面会缔盟。”庄公厚礼其使，商定夏四月中，于越地相见，歃血发誓，永好无渝。自是鲁郑信使不断。时周桓王之九年也。髯翁读史至此，论公子翚兵权在手，伐郑伐宋，专行无忌，逆端已见；及请杀弟轨，隐公亦谓其乱言矣。若暴明其罪，肆诸市朝，弟轨亦必戴德。乃告以让位，激成弑逆之恶，难道柔嫩不竭，自取其祸！有诗叹云：

齐侯出榜安民，将许国土地，让与鲁侯。鲁隐公坚辞不受。齐僖公曰：“本谋出郑，既鲁侯不受，宜归郑国。”郑庄公满念贪许，因见齐鲁二君交让，只索佯推假逊。正在群情之际，传报：“有许大夫百里引着一个小儿求见。”三君同声唤入。百里哭倒在地，叩首乞哀：“愿延太岳一线之祀。”齐侯问：“小儿何人？”百里曰：“吾君无子，此君之弟名新臣。”齐鲁二侯，各凄然有怜悯之意。郑庄公见景生情，将计就计，就转口曰：“寡人本迫于王命，从君讨罪，若利其地盘，非义举也。今许君虽窜，其世祀不成灭尽。既其弟见在，且有许大夫可托，有君有臣，当以许归之。”百里曰：“臣止为君亡国破，求保全六尺之孤耳！地盘已属君把握，岂敢复望！”郑庄公曰：“吾之复许，乃至心也。恐叔年幼，不任国事，寡人当遣人互助。”乃分许为二：其东偏，使百里奉新臣以居之；其西偏，使郑大夫公孙获居之。名为助许，实是监守普通。齐鲁二侯不知是计，觉得措置安妥，称善不已。百里同许叔拜谢了三君。三君亦各自返国。髯翁有诗单道郑庄公之诈。诗曰：

又有诗讥钟巫之祭无益。诗曰：

狐壤逃归庙额题，年年设祭报神私。钟巫灵感能互助，应起天雷击子翚。

主客雌雄尚未分，庄公智计妙如神。清楚鹬蚌相持势，得利还归结网人。

庄公得了戴城，又兼了三国之师，雄师奏凯，满载而归。庄公大排筵宴，接待从行诸将。诸将轮番献鮐上寿。庄公面有德色，举酒沥地曰：“寡人赖六合祖宗之灵，诸卿之力，战则必胜，威加上公，于古之方伯如何？”群臣皆称千岁。惟颍考叔嘿然。庄公睁目视之。考叔奏曰：“君讲错矣！夫方伯者，受王命为一方诸侯之长，得专挞伐，令无不可，呼无不该。今主公饰辞王命，声罪于宋，周天子实不与闻。况传檄征兵，蔡卫反助宋侵郑，詻许小国，公开不至。方伯之威，固如是乎？”庄公笑曰：“卿言是也。蔡卫全军淹没，已足小惩。今欲问罪詻许，二国孰先？”颍考叔曰：“詻邻于齐，许邻于郑。主公既欲加以违命之名，宜警告其罪，遣一将助齐伐詻，请齐兵同来伐许。得詻则归之齐，得许则归之郑，庶不失两国同事之谊。俟事毕献捷于周，亦可遮饰四方之耳目。”庄公曰：“善！但当次第行之。”乃先遣使将问罪詻许之情，告于齐侯。齐侯欣然听允。遣夷仲年将兵伐詻，郑遣大将公子吕率兵助之，直入其都。詻人大惧，请成于齐，齐侯受之。就遣使跟从公子吕到郑，叩问伐许之期。庄条约齐侯在时来处所会晤，转央齐侯去订鲁侯同事。时周桓王八年之春也。公子吕途中抱病返国，未几而死。庄公哭之恸曰：“子封不禄，吾失右臂矣！”乃厚恤其家，录其弟公子元为大夫。时正卿位缺，庄公欲用高渠弥，世子忽密谏曰：“渠弥贪而狠，非君子也，不成重担。”庄公点首。乃改用祭足为上卿，以代公子吕之位。高渠弥为亚卿。不在话下。

孔父嘉见郑伯白占了戴城，忿气填胸，将兜鍪掷地曰：“吾本日与郑誓不两立！”右宰丑曰：“此老奸最善用兵，必有后继。倘表里夹攻，吾辈危矣！”孔父嘉曰：“右宰之言，何太怯也！”正说间，忽报：“城中着人下战书。”孔父嘉即批来日决斗。一面约会卫蔡二国，要将三路军马，齐退后二十里，以防抵触。孔父嘉居中，蔡卫摆布营，隔开不过三里。立寨甫毕，喘气不决，忽闻寨后一声炮响，火光接天，车声震耳。谍者报：“郑兵到了。”孔父嘉大怒，手持方天画戟，登车迎敌。只见车声顿息，火光俱灭了。才欲回营，左边炮声又响，火光不断。孔父嘉出营旁观，左边火光又灭，右边炮响连声，一片火光，模糊在树林以外。孔父嘉曰：“此老奸疑军之计。”传令：“乱动者斩！”少顷，左边火光又起，喊声震地，忽报：“左营蔡军被劫。”孔父嘉曰：“吾当亲往救之。”才出营门，只见右边火光复炽，正不知那边军到。孔父嘉喝教御人：“只顾推车向左。”御人着忙，反推向右去。遇着一队兵车，相互击刺，约莫更余，方知是卫国之兵。相互申明，合兵一处，同到中营。那中营已被高渠弥据了。急回辕时，右有颍考叔，左有公孙阏，两路兵到。公孙阏接住右宰丑，颍考叔接住孔父嘉，做两队厮杀。东方渐晓，孔父嘉偶然恋战，夺路而走。遇着高渠弥，又杀一阵。孔父嘉弃了乘车，跟从者止存二十余人，徒步奔脱。右宰丑阵亡。三国车徒，悉为郑所俘获。所掳郑国郊野人畜辎重，仍旧为郑统统。此庄公之奇策也。史官有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