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玄奘秉诚建大会 观音显象化金蝉[第2页/共3页]
正讲处,有那司香巡堂官急奏唐霸道:“法师正讲谈妙法,被两个疥癞游僧,扯下来胡说胡话。”王令擒来,只见很多人将二僧推拥进后法堂。见了太宗,那和尚手也不起,拜也不拜,抬头道:“陛下问我何事?”唐王却认得他,道:“你是前日送法衣的和尚?”菩萨道:“恰是。”太宗道:“你既来此处听讲,只该吃些斋便了,为何与我法师乱讲,扰乱经堂,误我佛事?”菩萨道:
菩萨欣然从之,拽转步,径进东华门里。黄门官转奏,蒙旨宣珍宝殿。见萧瑀引着两个疥癞和尚,立于阶下,唐王问曰:
诗曰:
日落烟迷草树,帝都钟鼓初鸣。叮叮三响断人行,前后御前沉寂。
却说南海普陀山观世音菩萨,自领了如来佛旨,在长安城访察取经的善人,日久未逢实在有德行者。忽闻得太宗鼓吹善果,推举高僧,开建大会,又见得法师坛主,乃是江流儿和尚,恰是极乐中降来的佛子,又是他原引送投胎的长老,菩萨非常欢乐,就将佛赐的宝贝,捧上长街,与木叉货卖。你道他是何宝贝?有一件锦襕异宝法衣、九环锡杖,另有那金紧禁三个箍儿,密密藏收,以俟后用,只将法衣、锡杖出售。长安城里,有那选不中的愚僧,倒有几贯村钞。见菩萨窜改个疥癞描述,身穿破衲,赤脚秃顶,将法衣捧定,艳艳生光,他上前问道:“那癞和尚,你的法衣要卖多少代价?”菩萨道:“法衣代价五千两,锡杖代价二千两。”那愚僧笑道:“这两个癞和尚是疯子!是傻子!这两件粗物,就卖得七千两银子?只是除非穿上身长生不老,就得成佛作祖,也值不得这很多!拿了去!卖不成!”那菩萨更不辩论,与木叉往前又走。行勾多时,来到东华门前,正撞着宰相萧瑀散朝而回,众头踏喝开街道。那菩萨公开不避,当街上拿着法衣,径迎着宰相。宰相勒马旁观,见法衣艳艳生光,动部下人问那卖法衣的要价多少。菩萨道:“法衣要五千两,锡杖要二千两。”萧瑀道:“有何好处,值这般高价?”菩萨道:“法衣有好处,有欠好处;有要钱处,有不要钱处。”萧瑀道:“何为好?何为不好?”菩萨道:“着了我法衣,不入沉湎,不堕天国,不遭暴虐之难,不遇虎狼之穴,便是好处;若贪淫乐祸的愚僧,不斋不戒的和尚,毁经谤佛的凡夫,难见我法衣之面,这便是欠好处。”
自从佛制法衣后,万劫谁能敢断僧?”
道场开演无量法,云雾光乘大愿龛。
唐王台端,早到寺前,叮咛住了音乐响器,下了车辇,引着多官。拜佛拈香。三匝已毕,昂首旁观,公然好座道场,但见:
铜镶铁造九连环,九节仙藤永驻颜。
长老遂将法衣抖开,披在身上,手持锡杖,侍立阶前。君臣个个欣然。诚为如来佛子,你看他:凛冽威颜多雅秀,佛衣可体如裁就。辉光艳艳满乾坤,结彩纷繁凝宇宙。朗朗明珠高低排,层层金线穿前后。兜罗四周锦沿边,万样希奇铺绮绣。八宝妆花缚钮丝,金环束领攀绒扣。佛天大小列凹凸,星象尊卑分摆布。
那菩萨带了木叉,飞上高台,遂踏祥云,直至九霄,现出救苦原身,托了净瓶杨柳。左边是木叉惠岸,固执棍,抖擞精力。
玄奘亦回洪福寺里。那本寺多僧与几个门徒,早闻取经之事,都来相见,因问:“发誓愿上西天,实否?”玄奘道:“是实。”
“你那法师讲的是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升天。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够度亡脱苦,寿身无坏。”太宗正色喜问道:“你那大乘佛法,在于那边?”菩萨道:“在大西每天竺国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能解百冤之结,能消无妄之灾。”太宗道:“你可记得么?”
三宝巍巍道可尊,四生六道尽批评。
御敕垂恩修上刹,金蝉脱壳化西涵。
一天瑞气,万道祥光。仁风轻淡荡,化日丽非常。千官环佩分前后,五卫旗号列两旁。执金瓜,擎斧钺,双双对对;绛纱烛,御炉香,霭霭堂堂。龙飞凤舞,鹗荐鹰扬。圣明天子正,忠义大臣良。介福千年过舜禹,升平万代赛尧汤。又见那曲柄伞,滚龙袍,辉光相射;玉连环,彩凤扇,瑞霭飘荡。珠冠玉带,紫绶金章。护驾军千队,扶舆将两行。这天子沐浴虔诚尊敬佛,皈依善果喜拈香。
“萧瑀来奏何事?”萧瑀俯伏阶前道:“臣出了东华门前,偶遇二僧,乃卖法衣与锡杖者。臣思法师玄奘可着此服,故领和尚启见。”太宗大喜,便问那法衣代价多少。菩萨与木叉侍立阶下,更不可礼,因问法衣之价,答道:“法衣五千两,锡杖二千两。”
龙集贞观正十三,王宣大众把经谈。
动手厌看青骨瘦,下山轻带白云还。
幢幡飘舞,宝盖飞辉。幢幡飘舞,凝空道道彩霞摇;宝盖飞辉,映日翩翩红电彻。世尊金象貌臻臻,罗汉玉容威烈烈。瓶插仙花,炉焚檀降。瓶插仙花,锦树辉辉漫宝刹;炉焚檀降,香云霭霭透清霄。时新果品砌朱盘,奇样糖酥堆彩案。高僧列举诵真经,愿拔孤魂离磨难。
三藏不解其意,太宗笑道:“御弟呵,这一去,到西天,几时可回?”三藏道:“只在三年,径回上国。”太宗道:“日久年深,山遥路远,御弟可进此酒: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三藏方悟捻土之意,复谢恩饮尽,推却出关而去。唐王驾回。
他门徒道:“师父呵,尝闻人言,西天路远,更多豺狼妖魔。只怕有去无回,难保身命。”玄奘道:“我已发了弘誓大愿,不取真经,永堕沉湎天国。大略是受王恩宠,不得不尽忠以报国耳。我此去真是渺迷茫茫,休咎难定。”又道:“门徒们,我去以后,或三二年,或五七年,但看那庙门里松枝头向东,我即返来;不然,断不回矣。”众徒将此言切切而记。
当日三斋已毕,唐王驾回。待七日正会,复请拈香。时天气将晚,各官俱退。怎见得好晚?你看那:万里长空淡落辉,归鸦数点下栖迟。满城灯火火食静,恰是禅僧入定时。一宿老景题过。
又问道:“何为要钱,不要钱?”菩萨道:“不遵佛法,不敬三宝,强买法衣、锡杖,定要卖他七千两,这便是要钱;若恭敬三宝,见善随喜,皈依我佛,接受得起,我将法衣、锡杖,甘心送他,与我结个善缘,这便是不要钱。”萧瑀闻言,倍添秋色,知他是个好人,即便上马,与菩萨以礼相见,口称:“大法长老,恕我萧瑀之罪。我大唐天子非常好善,满朝的文武,无不推行。即今起建水陆大会,这法衣恰好与多数阐陈玄奘法师穿用。我和你入朝见驾去来。”
玄奘法师大有缘,现前此物堪接受。浑如极乐活罗汉,赛过西方真觉秀。锡杖叮噹斗九环,毗卢帽映多丰富。诚为佛子不虚传,胜似菩提无诈谬。当时文武阶前喝采,太宗喜之不堪,即着法师穿了法衣,持了宝杖,又赐两队仪从,着多官送出朝门,教他上大街行道,往寺里去,就如中状元夸官的普通。这位玄奘再拜谢恩,在那大街上,烈烈轰轰,摇扭捏摆。你看那长安城里,行商坐贾、公子天孙、骚人文人、大男小女,无不争看嘉奖,俱道:“好个法师!真是个活罗汉降落,活菩萨临凡。”玄奘直至寺里,和尚下榻来迎。一见他披此法衣,执此锡杖,都道是地藏王来了,各各归依,侍于摆布。玄奘上殿,炷香礼佛,又对众感述圣恩已毕,各归禅座。又不觉红轮西坠,恰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