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都市娱乐 - 西游记 - 第14章 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

第14章 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第1页/共4页]

却说那刘伯钦与唐三藏错愕发急,又闻得叫声师父来也。众家僮道:“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老猿。”太保道:“是他!是他!”三藏问:“是甚么老猿?”太保道:“这山旧名五行山,因我大唐王征西定国,改名两界山。先年间曾闻得白叟家说:‘王莽篡汉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饮食,自有土神监押,教他饥餐铁丸,渴饮铜汁。自昔到今,冻饿不死。’这叫必然是他。长老莫怕,我们下山去看来。”三藏只得依从,牵马下山。行不数里,只见那石匣之间,果有一猴,露着头,伸动手,乱招手道:“师父,你如何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这长老近前细看,你道他是怎生模样:尖嘴缩腮,金睛火眼。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不必有绿莎。眉间土,鼻凹泥,非常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还喜得眼睛转动,喉舌声和。

诗曰:

那长老只得清算行李,捎在顿时,也不骑马,一只手柱着锡杖,一只手揪着缰绳,凄苦楚凉,往西进步。行未几时,只见山路前面,有一个年高的老母,捧一件绵衣,绵衣上有一顶花帽。三藏见他来得至近,仓猝牵马,立于右边让行。那老母问道:“你是那边来的长老,孤孤凄凄独行于此?”三藏道:“弟子乃东土大唐奉圣旨往西天拜活佛求真经者。”老母道:“西方佛乃大雷音寺天竺版图,此去有十万八千里路。你这等单人独马,又无个朋友,又无个门徒,你如何去得!”三藏道:“弟子日前收得一个门徒,他性泼凶顽,是我说了他几句,他不受教,遂渺但是去也。”老母道:“我有这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原是我儿子用的。他只做了三日和尚,不幸命短身亡。我才去他寺里,哭了一场,辞了他师父,将这两件衣帽拿来,做个忆念。长老啊,你既有门徒,我把这衣帽送了你罢。”三藏道:“承老母盛赐,但只是我门徒已走了,不敢领受。”老母道:“他那厢去了?”三藏道:“我听得呼的一声,他回东去了。”老母道:“东边不远,就是我家,想必往我家去了。我那边另有一篇咒儿,唤做放心真言,别名做紧箍儿咒。你可悄悄的念熟,服膺心头,再莫泄漏一人晓得。我去赶上他,叫他还来跟你,你却将此衣帽与他穿戴。他若不平你使唤,你就默念此咒,他再不敢行凶,也再不敢去了。”三藏闻言,低头拜谢。那老母化一道金光,回东而去。三藏情知是观音菩萨授此真言,仓猝撮土焚香,望东恳恳礼拜。拜罢,收了衣帽,藏在承担中间,却坐于路旁,诵习那放心真言。来回念了几遍,念得烂熟,服膺气度不题。

“我等是剪径的大王,行美意的山主。大名久播,你量不知,早早的留下东西,放你畴昔;若道半个不字,教你碎尸粉骨!”行者道:“我也是家传的大王,积年的山主,却未曾闻得各位有甚大名。”那人道:“你是不知,我说与你听:一个唤做眼看喜,一个唤做耳听怒,一个唤做鼻嗅爱,一个唤作舌尝思,一个唤作定见欲,一个唤作身本忧。”悟空笑道:“本来是六个毛贼!你却不认得我这削发人是你的仆人公,你倒来挡路。把那打劫的珍宝拿出来,我与你作七分儿均分,饶了你罢!”那贼闻言,喜的喜,怒的怒,爱的爱,思的思,欲的欲,忧的忧,一齐上前乱嚷道:“这和尚无礼!你的东西全然没有,转来和我等要分东西!”

若知无物又偶然,便是真如法身佛。

我也不是甚糖人蜜人,我是齐天大圣。你们这里人家,也有认得我的,我也曾见你来。”那老者道:“你在那边见我?”悟空道:

行者拖将虎来道:“师父略坐一坐,等我脱下他的衣服来,穿了走路。”三藏道:“他那边有甚衣服?”行者道:“师父莫管我,我自有措置。”好猴王,把毫毛拔下一根,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一把盟主尖刀,从那虎腹上挑开皮,往下一剥,剥下个囫囵皮来,剁去了爪甲,割下头来,割个四四方方一块皋比,提起来,量了一量道:“阔了些儿,一幅可作两幅。”拿过刀来,又裁为两幅。收起一幅,把一幅围在腰间,路旁揪了一条葛藤,紧紧束定,遮了下体道:“师父,且去!且去!到了人家,借些针线,再缝不迟。”他把条铁棒,捻一捻,还是象个针儿,收在耳里,背着行李,请师父上马。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向来皆要物。

他轮枪舞剑,一拥前来,照行者劈脸乱砍,乒乒乓乓,砍有七八十下。悟空停立中间,只当不知。那贼道:“好和尚!端的的头硬!”行者笑道:“姑息看得过罢了!你们也打到手困了,却该老孙取出个针儿来耍耍。”那贼道:“这和尚是一个行针灸的郎中变的。我们又无病症,说甚么动针的话!”行者伸手去耳朵里拔出一根绣花针儿,顶风一幌,倒是一条铁棒,足有碗来粗细,拿在手中道:“不要走!也让老孙打一棍儿尝尝手!”唬得这六个贼四散逃脱,被他拽开步,团团赶上,一个个尽皆打死。剥了他的衣服,夺了他的川资,笑吟吟走将来道:“师父请行,那贼已被老孙剿了。”三藏道:“你非常撞祸!他虽是剪径的强徒,就是拿到官司,也不该极刑;你纵有手腕,只可退他去便了,如何就都打死?这倒是无端伤人的性命,如何做得和尚?削发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珍惜飞蛾纱罩灯。

善恶千端无所为,便是南无释迦叶。

一家儿听得这般话说,都呵呵大笑。这老儿颇贤,即今安排斋饭。饭后,悟空道:“你家姓甚?”老者道:“寒舍姓陈。”三藏闻言,即下来起手道:“老施主,与贫僧是华宗。”行者道:“师父,你是唐姓,怎的和他是华宗?”三藏道:“我俗家也姓陈,乃是唐朝海州弘农郡聚贤庄人氏。我的法名叫做陈玄奘。只因我大唐太宗天子赐我做御弟三藏,指唐为姓,故名唐僧也。”那老者见说同姓,又非常欢乐。行者道:“老陈,摆布打搅你家。我有五百多年不沐浴了,你可去烧些汤来,与我师徒们沐浴沐浴,一发临行谢你。”那老儿即令烧汤拿盆,掌上灯火。师徒浴罢,坐在灯前,行者道:“老陈,另有一事累你,有针线借我用用。”那老儿道:“有,有,有。”即教妈妈取针线来,递与行者。行者又有眼色,见师父沐浴,脱下一件白布短小直裰未穿,他即扯过来披在身上,却将那皋比脱下,连接一处,打一个马面样的折子,围在腰间,勒了藤条,走到师父面前道:“老孙本日这等打扮,比昨日如何?”三藏道:“好!好!好!这等样,才象个行者。”三藏道:“门徒,你不嫌残旧,那件直裰儿,你就穿了罢。”悟空唱个喏道:“承赐!承赐!”他又去寻些草料喂了马。此时各各事毕,师徒与那老儿,亦各归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