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第3页/共4页]
善恶千端无所为,便是南无释迦叶。
知之须会偶然诀,不染不滞为净业。
行者的胆量原大,那容分辩,走上前来,叉手当胸,对那六小我见礼道:“各位有甚么原因,阻我贫僧的来路?”那人道:
茶毕,行者转头一看,见后壁上挂著一幅圯桥进履的画儿。行者道:“这是甚么景色?”龙霸道:“大圣在先,此事在后,故你不认得。这叫做圯桥三进履。”行者道:“怎的是三进履?”
三藏见他意义,实有美意,端的象沙门中的人物,便叫: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向来皆要物。
三藏闻言,满心欢乐道:“你虽有此善心,又蒙菩萨教诲,愿入沙门,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那猴道:“不消斧凿,你但肯救我,我自出来也。”三藏道:“我自救你,你怎得出来?”
一家儿听得这般话说,都呵呵大笑。这老儿颇贤,即今安排斋饭。饭后,悟空道:“你家姓甚?”老者道:“寒舍姓陈。”三藏闻言,即下来起手道:“老施主,与贫僧是华宗。”行者道:“师父,你是唐姓,怎的和他是华宗?”三藏道:“我俗家也姓陈,乃是唐朝海州弘农郡聚贤庄人氏。我的法名叫做陈玄奘。只因我大唐太宗天子赐我做御弟三藏,指唐为姓,故名唐僧也。”那老者见说同姓,又非常欢乐。行者道:“老陈,摆布打搅你家。我有五百多年不沐浴了,你可去烧些汤来,与我师徒们沐浴沐浴,一发临行谢你。”那老儿即令烧汤拿盆,掌上灯火。师徒浴罢,坐在灯前,行者道:“老陈,另有一事累你,有针线借我用用。”那老儿道:“有,有,有。”即教妈妈取针线来,递与行者。行者又有眼色,见师父沐浴,脱下一件白布短小直裰未穿,他即扯过来披在身上,却将那皋比脱下,连接一处,打一个马面样的折子,围在腰间,勒了藤条,走到师父面前道:“老孙本日这等打扮,比昨日如何?”三藏道:“好!好!好!这等样,才象个行者。”三藏道:“门徒,你不嫌残旧,那件直裰儿,你就穿了罢。”悟空唱个喏道:“承赐!承赐!”他又去寻些草料喂了马。此时各各事毕,师徒与那老儿,亦各归寝。
毕竟这一去,前面又有甚话说,且听下回分化。
这太保固然胆小,走上前来,与他拔去了鬓边草,颔下莎,问道:“你有甚么说话?”那猴道:“我没话说,教阿谁师父上来,我问他一问。”三藏道:“你问我甚么?”那猴道:“你但是东土大王差往西天取经去的么?”三藏道:“我恰是,你问如何?”那猴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有个观音菩萨,领佛旨意,上东土寻取经人。我教他救我一救,他劝我再莫行凶,归依佛法,尽殷勤庇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这天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门徒。”
那猴道:“这山顶上有我佛如来的金字压帖。你只上出去将帖儿揭起,我就出来了。”三藏依言,转头央浼刘伯钦道:“太保啊,我与你上山走一遭。”伯钦道:“不知真假何如!”那猴高叫道:“是真!决不敢虚谬!”伯钦只得呼喊家僮,牵了马匹。他却扶着三藏,复上高山,攀藤附葛,只行到那极巅之处,公然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有块四方大石,石上贴着一封皮,倒是“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字。三藏近前跪下,朝石头,看着金字,拜了几拜,望西祷祝道:“弟子陈玄奘,特奉旨意求经,果有门徒之分,揭得金字,救入迷猴,同证灵山;若无门徒之分,此辈是个凶顽怪物,哄赚弟子,不成吉庆,便揭不得起。”祝罢,又拜。拜毕,上前将六个金字悄悄揭下。只闻得一阵香风,劈手把压帖儿刮在空中,叫道:“吾乃监押大圣者。本日他的难满,吾等回见如来,缴此封皮去也。”吓得个三藏与伯钦一行人,望空礼拜。径下高山,又至石匣边,对那猴道:“揭了压帖矣,你出来么。”那猴欢乐,叫道:“师父,你请走开些,我好出来,莫惊了你。”伯钦传闻,领着三藏,一行人回东即走。走了五七里远近,又听得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三藏又行了许远,下了山,只闻得一声清脆,端的是地裂山崩。世人尽皆悚惧,只见那猴早到了三藏的马前,赤淋淋跪下,道声“师父,我出来也!”对三藏拜了四拜,急起家,与伯钦唱个大喏道:“有劳大哥送我师父,又承大哥替我脸上薅草。”谢毕,就去清算行李,扣背马匹。
那马见了他,腰软蹄矬,战兢兢的立站不住。盖因那猴原是弼马温,在天上看养龙马的,有些法例,故此凡马见他惊骇。
这行者,斯须间瞥见唐僧在路旁闷坐。他上前道:“师父!如何不走路?还在此做甚?”三藏昂首道:“你往那边去来?教我行又不敢行,动又不敢动,尽管在此等你。”行者道:“我往东洋大海老龙王家讨茶吃吃。”三藏道:“门徒啊,削发人不要扯谎。你离了我,没多一个时候,就说到龙王家吃茶?”行者笑道:“不瞒师父说,我会驾筋斗云,一个筋斗有十万八千里路,故此得即去即来。”三藏道:“我略略的言语重了些儿,你就怪我,使本性子丢了我去。象你这有本领的,讨得茶吃;象我这去不得的,尽管在此忍饿,你也过意不去呀!”行者道:“师父,你若饿了,我便去与你化些斋吃。”三藏道:“不消化斋。我那承担里,另有些干粮,是刘太保母亲送的,你去拿钵盂寻些水来,等我吃些儿走路罢。”行者去解开承担,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行者道:“这衣帽是东土带来的?”三藏就顺口儿承诺道:“是我小时穿戴的。这帽子若戴了,不消教经,就会念佛;这衣服若穿了,不消演礼,就会施礼。”行者道:“好师父,把与我穿戴了罢。”三藏道:“只怕是非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行者遂脱下旧白布直裰,将绵布直裰穿上,也就是比量着身材裁的普通,把帽儿戴上。三藏见他戴上帽子,就不吃干粮,却冷静的念那紧箍咒一遍。行者叫道:“头痛!头痛!”那师父不住的又念了几遍,把个行者痛得打滚,抓破了嵌金的花帽。
龙霸道:“这等真是可贺!可贺!这才叫做改邪归正,惩创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