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黄风岭唐僧有难 半山中八戒争先[第1页/共3页]
气昂昂的尽力大哮,雄纠纠的厉声高喊。喊道:“慢来!慢来!
血津津的赤剥身躯,红姢姢的弯环腿足。火焰焰的两鬓疏松,硬搠搠的双眉直竖。白森森的四个钢牙,灿烂耀的一双金眼。
只见那老儿才引个少年,拿一个板盘儿,托三杯清茶来献。茶罢,又叮咛办斋。那少年又拿一张有洞穴无漆水的旧桌,端两条破头折脚的凳子,放在天井中,请三众凉处坐下。三藏方问道:“老施主,高姓?”老者道:“鄙人姓王。”“有几位令嗣?”
伏虎擒龙,踢天弄井,都晓得些儿。倘若府上有甚么丢砖打瓦,锅叫门开,老孙便能安镇。”那老儿听得这篇言语,哈哈笑道:
三藏道:“多蒙老施主不叱之恩,我一行三众。”老者道:“那一众在那边?”行者指着道:“这老儿目炫,那绿荫下站的不是?”
我们且归去看看师父,莫遭毒手。”两个吃紧转来,早已不见了三藏。行者大呼如雷道:“怎的好!师父已被他擒去了。”八戒即便牵着马,眼中滴泪道:“天哪!天哪!却往那边找寻!”行者抬着头跳道:“莫哭!莫哭!一哭就挫了锐气。反正想只在此山,我们寻寻去来。”
恰是:法师有难逢妖怪,情性相和伏乱魔。毕竟不知此去可降得妖怪,救得唐僧,且听下回分化。
“兄弟,恰是这等!他领了几十个小妖,敢与老孙赌斗,被我打败了,他转不往洞跑,却跑来这里寻死。亏你接着;不然,又走了。”八戒道:“弄风摄师父去的但是他?”行者道:“恰是,恰是。”八戒道:“你可曾问他师父的下落么?”行者道:“这怪把师父拿在洞里,要与他甚么鸟大王做下饭。是老孙恼了,就与他斗将这里来,却着你送了性命。兄弟啊,这个功绩算你的,你可还守着马与行李,等我把这死怪拖了去,再到那洞口索战。须是拿得那老妖,方才救得师父。”八戒道:“哥哥说得有理。你去,你去,如果打败了这老妖,还赶将这里来,等老猪截住杀他。”好行者,一只手提着铁棒,一只手拖着死虎,径至他洞口。
却说那行者、八戒,赶那虎下山坡,只见那虎跑倒了,塌伏在崖前,行者举棒,极力一打,转震得本技艺疼。八戒复筑了一钯,亦将钯齿迸起,本来是一张皋比,盖着一块卧虎石。行者大惊道:“不好了!不好了!中了他计也!”八戒道:“中他甚计?”
那虎怪支撑不住,转头就走。他本来在那洞主面前说了嘴,不敢回洞,径往山坡上逃生。行者那边肯放,固执棒,只情赶来,呼呼吼吼,喊声不断,却赶到那藏风山凹之间。正昂首,见八戒在那边放马。八戒忽闻声呼呼声喊,转头旁观,乃是行者赶败的虎怪,就丢了马,举起钯,刺斜着头一筑。不幸那前锋,脱身要跳黄丝网,岂知又遇罩鱼人,却被八戒一钯,筑得九个洞穴鲜血冒,一脑筋髓尽流干。有诗为证,诗曰:三五年前归正宗,持斋把素悟真空。诚恳要保唐三藏,初秉沙门立此功。那白痴一脚躧住他的脊背,两手轮钯又筑。行者见了,大喜道:
“本来是个撞头化缘的熟嘴儿和尚。”行者道:“你儿子便是熟嘴!我这些时,只因跟我师父走路辛苦,还懒说话哩。”那老儿道:“如果你不辛苦,不懒说话,好道活活的聒杀我!你既有如许手腕,西方也还去得,去得。你一行几众?请至草屋里安宿。”
偈曰:“法本从心生,还是从心灭。生灭尽由谁,请君自辩白。既然皆己心,何用别人说?只须下苦功,扭出铁中血。绒绳着鼻穿,挽定虚空结。拴在有为树,不使他颠劣。莫认贼为子,心法都忘绝。休教他瞒我,一拳先打彻。现心亦偶然,现法法也辍。人牛不见时,碧天光亮白。秋月普通圆,相互难别离。”
那怪把唐僧擒来洞口,按住暴风,对把门的道:“你去报大王说,前路虎前锋拿了一个和尚,在门外听令。”那洞主传令,教:“拿出去。”那虎前锋,腰撇着两口赤铜刀,双手捧着唐僧,上前跪下道:“大王,小将鄙人,蒙钧令差往山上巡查,忽遇一个和尚,他是东土大唐驾下御弟三藏法师,上西方拜佛求经,被我擒来奉上,聊具一馔。”那洞主闻得此言,吃了一惊道:“我闻得前后有人传说:三藏法师乃大唐奉旨意取经的神僧,他部下有一个门徒,名唤孙行者,神通泛博,智力高强。你如何能彀捉得他来?”前锋道:“他有两个门徒:先来的,使一柄九齿钉钯,他生得嘴长耳大;又一个,使一根金箍铁棒,他生得火眼金睛。正赶着小将辩论,被小将使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撤身得空,把这和尚拿来,奉献大王,聊表一餐之敬。”洞主道:“且莫吃他着。”前锋道:“大王,见食不食,呼为劣蹶。”洞主道:“你不晓得,吃了他不打紧,只恐怕他那两个门徒上门喧华,未为稳便,且把他绑在后园定风桩上,待三五日,他两个不来滋扰,当时节,一则图他身子洁净,二来不动口舌,却不任我们情意?或煮或蒸,或煎或炒,渐渐的安闲受用不迟。”前锋大喜道:“大王深谋远虑,说得有理。”教:“小的们,拿了去。”中间拥上七八个捆绑手,将唐僧拿去,好便似鹰拿燕雀,索绑绳缠。这的是薄命江流思行者,罹难神僧想悟能,道声:“门徒啊!不知你在那山擒怪,那边降妖,我却被魔头拿来,遭此毒害,几时再得相见?好苦啊!你们若早些儿来,还救得我命;若非常迟了,决然不能保矣!”一边嗟叹,一边泪落如雨。
行者道:“无妨!无妨!有了老孙与我这师弟,任他是甚么妖怪,不敢惹我。”正说处,又见儿子拿将饭来,摆在桌上,道声“请斋。”三藏就合掌讽起斋经,八戒早已吞了一碗。长老的几句经还未了,那白痴又吃彀三碗。行者道:“这个馕糠!好道撞着饿鬼了!”那老王倒也识相,见他吃得快,道:“这个长老,想实在饿了,快添饭来。”那白痴端的食肠大,看他不昂首,连续就吃有十数碗。三藏、行者俱各吃不上两碗,白痴不住,便还吃哩。
三藏却坐在他们楼里竹床之上,抱怨道:“门徒呀,你两个边幅既丑,言语又粗,把这一家儿吓得七损八伤,都替我身造罪哩!”八戒道:“不瞒师父说,老猪自从跟了你,这些时俊了很多哩。若象平常在高老庄走时,把嘴朝前一掬,把耳两端一摆,常吓杀二三十人哩。”行者笑道:“白痴不要胡说,把那丑也清算起些。”三藏道:“你看悟空说的话!边幅是天生的,你教他如何清算?”行者道:“把阿谁耙子嘴,揣在怀里,莫拿出来;把那葵扇耳,贴在前面,不要动摇,这就是清算了。”那八戒端的把嘴揣了,把耳贴了,拱着头,立于摆布。行者将行李拿入门里,将白马拴在桩上。
吾党不是别人,乃是黄风大王部下的前路前锋。今奉大王严命,在山巡查,要拿几个凡夫去做案酒。你是那边来的和尚,敢擅动兵器伤我?”八戒骂道:“我把你这个孽畜!你是认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