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猪八戒义激猴王 孙行者智降妖怪[第2页/共4页]

即命本部收他上界。那二十七宿星员，领了旨意，出了天门，各念咒语，轰动奎星。你道他在那边遁藏？他本来是孙大圣大闹天宫时打怕了的神将，闪在那山涧里潜灾，被水气隐住妖云，以是未曾瞥见他。他听得本部星员念咒，方敢出头，随众上界。

八戒道：“哥啊，救他一救罢，不要尽管揭挑他了。”行者道：“你凡事撺唆，是他个对劲的好门徒，你不救他，又寻老孙怎的？原与你说来，待降了妖精，报了骂我之仇，就归去的。”沙僧近前跪下道：“哥啊，前人云，不看僧面看佛面。兄长既是到此，万望救他一救。如果我们能救，也不敢许远的来奉请你也。”行者用手挽起道：“我岂有放心不救之理？快取水来。”那八戒飞星去驿中，取了行李马匹，将紫金钵盂取出，盛水半盂，递与行者。

行者即跳下石崖，到他塔门之下，那公主道：“你这和尚，全无信义！你说放了你师弟，就与我孩儿，如何你师弟放去，把我孩儿又留，反来我门首做甚？”行者陪笑道：“公主休怪，你来的日子已久，带你公子去认他外公去哩。”公主道：“和尚莫无礼，我那黄袍郎比众分歧。你若唬了我的孩儿，与他挪挪惊是。”行者笑道：“公主啊，为人生在六合之间，如何便是获咎？”

却说那八戒停立空中，瞥见沙僧出洞，即按下云头，叫声：

玉帝道：“多少时不在天了？”天师道：“四卯不到。三日点卯一次，今已十三日了。”玉帝道：“天上十三日，下界已是十三年。”

行者接水在手，念动真言，望那虎劈脸一口喷上，退了妖术，解了虎气。长老现了原身，定性睁睛，才认得是行者，一把搀住道：“悟空！你从那边来也？”沙僧侍立摆布，把那请行者降妖精，救公主，解虎气，并回朝上项事，备陈了一遍。三藏谢之不尽道：“贤徒，亏了你也！亏了你也！这一去，早诣西方，径回东土，奏唐王，你的功绩第一。”行者笑道：“莫说莫说！但不念那话儿，足感爱厚之情也。”国王闻此言，又劝谢了他四众，整治素筵，大开东阁。他师徒受了皇恩，辞王西去，国王又率多官远送。这恰是：君回宝殿定江山，僧去雷音参佛祖。

共登极乐天下，同来不二法门。经乃修行之总径，佛配本身之元神。兄和弟会成三契，妖与魔色应五行。剪除六门趣，即赴大雷音。却说那白痴被一窝猴子抓住了，扛抬扯拉，把一件直裰子揪破，口里劳劳叨叨的，自家念诵道：“罢了！罢了！这一去有个打杀的情了！”不一时，到洞口。那大圣坐在石崖之上，骂道：“你这馕糠的次货！你去便罢了，如何骂我？”八戒跪在地下道：“哥啊，我未曾骂你，若骂你，就嚼了舌头根。我只说哥哥不去，我自去报师父便了，怎敢骂你？”行者道：“你如何瞒得过我？我这左耳往上一扯，晓得三十三天人说话；我这右耳往下一扯，晓得十代阎王与判官计帐。你今走路把我骂，我岂不闻声？”八戒道：“哥啊，我晓得你贼头鼠脑的，必然又变作个甚么东西儿，跟着我听的。”行者叫：“小的们，选大棍来！先打二十个见面孤拐，再打二十个背花，然后等我使铁棒与他送行！”八戒慌得叩首道：“哥哥，千万看师父面上，饶了我罢！”行者道：

行者见提及菩萨，却有三分儿转意道：“兄弟，既这等说，我且不打你，你却诚恳说，不要瞒我。那唐僧在那边有难，你却来此哄我？”八戒道：“哥哥，没甚难处，实是想你。”行者骂道：

却说八戒、沙僧，把两个孩子拿到宝象国中，往那白玉阶前捽下，不幸都掼做个肉饼类似，鲜血迸流，骨骸粉碎，慌得那满朝多官报导：“不好了！不好了！天上掼下两小我来了！”八戒厉声高叫道：“那孩子是黄袍妖精的儿子，被老猪与沙弟拿将来也！”那怪还在银安殿，宿酒未醒，正睡梦间，听得有人叫他名字，他就翻身，昂首旁观，只见那云端里是猪八戒沙和尚二人呼喊。妖怪心中暗想道：“猪八戒便也罢了，沙和尚是我绑在家里，他如何得出来？我的浑家，如何肯放他？我的孩儿，如何获得他手？这怕是猪八戒不得我出去与他交兵，故将此计来羁我。我若认了这个泛头，就与他打啊，噫！我却还害酒哩！倘使被他筑上一钯，却不灭了这个威风，看破了阿谁关窍，且等我回家看看，是我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再与他说话不迟。”好妖怪，他也不辞王驾，转山林，径去洞中查信息。此时朝中已知他是个妖怪了，本来他夜里吃了一个宫娥，另有十七个脱命去的，五更时，奏了国王，说他如此如此。又因他不辞而去，更加知他是怪，那国王即着多官看管着假老虎不题。

被大圣拦住天门要打，幸亏众星劝住，押见玉帝。那怪腰间取出金牌，在殿下叩首纳罪，玉帝道：“奎木狼，上界有无边的名胜，你不受用，却私走一方，何也？”奎宿叩首奏道：“万岁，赦臣极刑。那宝象国王公主，非常人也。他本是披香殿侍香的玉女，因欲与臣私通，臣恐点污了天宫胜境，他思凡先下界去，托生于皇宫内院，是臣不负前期，变作妖魔，占了名山，摄他到洞府，与他配了一十三年伉俪。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今被孙大圣到此胜利。”玉帝闻言，收了金牌，贬他去兜率宫与太上老君烧火，带俸差操，有功复职，无功重加其罪。行者见玉帝如此发放，心中欢乐，朝上唱个大喏，又向众神道：“各位，起动了。”天师笑道：“阿谁猴子还是这等村俗，替他收了怪神，也倒不谢天恩，却就喏喏而退。”玉帝道：“只得他无事，落得天上清平是幸。”

沙僧才纵身跳上石崖。

公主道：“我晓得。”行者道：“你女流家，晓得甚么？”公主道：“我自幼在宫，曾受父母经验。记得古书云，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行者道：“你恰是个不孝之人。盖父兮生我，母兮鞠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故孝者，百行之原，万善之本，却如何将身伴随妖精，更不思念父母？非得不孝之罪如何？”公主闻此正言，半晌家耳红面赤，忸捏无地，忽失口道：“长老之言最善，我岂不思念父母？只因这妖精将我摄骗在此，他的法律又谨，我的行动又难，路远山遥，无人可传音信。欲要他杀，又恐父母疑我逃脱，事终不明。故没何如，苟延残喘，诚为六合间一大罪人也！”说罢，泪如泉涌。行者道：“公主不必伤悲。猪八戒曾奉告我，说你有一封书，曾救了我师父一命，你书上也有思念父母之意。老孙来，管与你拿了妖精，带你回朝见驾，别寻个良伴，奉养双亲到老，你意如何？”公主道：“和尚啊，你莫要寻死。昨者你两个师弟，那样豪杰，也未曾打得过我黄袍郎。你这般一个筋多骨少的瘦鬼，一似个螃蟹模样，骨头都长在内里，有甚本领，你敢说拿妖魔之话？”行者笑道：“你本来没眼色，认不得人。鄙谚云：尿泡虽大无斤两，秤铊虽小压千斤。他们边幅，空大无用，走路抗风，穿衣费布，种火心空，顶门腰软，吃食无功。咱老孙小自小，筋节。”那公主道：“你端的有手腕么？”行者道：“我的手腕，你是也未曾瞥见，绝会降妖，极能伏怪。”公主道：“你却莫误了我耶。”行者道：“决然误你不得。”公主道：“你既会降妖伏怪，现在却如何拿他？”行者说：“你且躲避躲避，莫在我这面前，倘他来时，不好脱手脚，只恐你与他情浓了，舍不得他。”公主道：“我怎的舍不得他？其稽留于此者，不得已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