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情乱性从因爱欲 神昏心动遇魔头[第2页/共3页]
三藏道:“既不成入,我却实在饥了。”行者道:“师父果饥,且请上马,就在这平处坐下,待我别处化些斋来你吃。”三藏依言上马。八戒采定缰绳,沙僧放下行李,即去解开包裹,取出钵盂,递与行者。行者接钵盂在手,叮咛沙僧道:“贤弟,却不成进步,好生庇护师父稳坐于此,待我化斋返来,再往西去。”沙僧领诺。行者又向三藏道:“师父,这去处少吉多凶,切莫要解缆别往,老孙化斋去也。”唐僧道:“不必多言,但要你快去快来,我在这里等你。”行者回身欲行,却又返来道:“师父,我知你没甚坐性,我与你个安身法儿。”即取金箍棒,幌了一幌,将那高山下四周画了一道圈子,请唐僧坐在中间,着八戒沙僧侍立摆布,把马与行李都放在近身,对唐僧合掌道:“老孙画的这圈,强似那铜墙铁壁,凭他甚么豺狼狼虫,妖妖怪怪,俱莫敢近。但只不准你们走出圈外,只在中间稳坐,保你无虞;但若出了圈儿,定遭毒手。千万千万!至嘱至嘱!”三藏依言,师徒俱端然坐下。
词曰:心肠几次扫,尘情细细除,莫教坑堑陷毗卢。本体常清净,方可论元初。性烛须抉剔,曹溪任吸呼,勿令猿马气声粗。日夜绵绵息,方显是工夫。
那壁厢有一张彩漆的桌子,桌子上乱搭着几件斑斓绵衣。白痴提起来看时,倒是三件纳锦背心儿。他也不管好歹,拿下楼来,出厅房,径到门外道:“师父,这里全没火食,是一所亡灵之宅。
如何这般胆小,白日里盗窃我的衣服?”三藏滴泪告曰:“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往西天取经的,因腹中饥馁,着大门徒去化斋未回,未曾依得他的言语,误撞仙庭避风。不期我这两个门徒爱小,拿出这衣物,贫僧决不敢坏心,当教归还本处。他不听吾言,要穿此晤晤脊背,不猜中了大王机遇,把贫僧拿来。万望慈悯,留我残生,求取真经,永注大王恩典,回东土千古鼓吹也!”
老翁道:“你们走错路了,你休寻他,各个顾命去也。”行者道:
孙大圣上前道:“你孙外公在这里也!快早还我师父,两无毁伤!若道半个不字,我教你死无葬身之地!”那魔喝道:“我把你这个大胆泼猴精!你有些甚么手腕,敢出这般大言!”行者道:“你这泼物,是也未曾见我老孙的手腕!”那妖魔道:“你师父盗窃我的衣服,实是我拿住了,现在待要蒸吃。你是个甚么豪杰,就敢上我的门来取讨!”行者道:“我师父乃忠良朴重之僧,岂有偷你甚么妖物之理?”妖魔道:“我在山路边点化一座仙庄,你师父潜入内里,敬爱情欲,将我三领纳锦绵装背心儿偷穿在身,只要赃证,故此我才拿他。你今果有手腕,即与我比势,倘使三合敌得我,饶了你师之命;如敌不过我,教你一起归阴!”
话说那座楼房果是妖精点化的,整天在此拿人。他在洞里正坐,忽闻得痛恨之声,急出门来看,果见捆住几小我了。妖魔即唤小妖,同到那厢,收了楼台房屋之形,把唐僧搀住,牵了白马,挑了行李,将八戒沙僧一齐捉到洞里。老妖魔登台高坐,众小妖把唐僧推近台边,跪伏于地。妖魔问道:“你是那方和尚?
白痴道:“我晓得,自从归正禅门,这一贯也学了些礼数,不比那村莽之夫也。”
行者笑道:“泼物!不须讲口!但说比势,正合老孙之意。走上来,吃吾之棒!”那怪物那怕甚么赌斗,挺钢枪劈面迎来。这一场好杀!你看那:金箍棒举,长杆枪迎。金箍棒举,亮藿藿似电掣金蛇;长杆枪迎,明幌幌如龙离黑海。那门前小妖擂鼓,排开步地助势风;这壁厢大圣施功,使出纵横逞本领。他那边一杆枪,精力抖擞;我这里一条棒,技艺高强。恰是豪杰相遇豪杰汉,公然敌手才逢敌手人。那魔王口喷紫气盘烟雾,这大圣眼放光彩结绣云。只为大唐僧有难,两家无义苦争轮。他两个战经三十合,不分胜负。那魔王见孙悟空棍法划一,一往一来,全无些马脚,喜得他连声喝采道:“好猴儿!好猴儿!端的是那闹天官的本领!”这大圣也爱他枪法稳定,右遮左挡,甚有解数,也叫道:
行者才起云头,寻庄化斋,一向南行,忽见那古树参天,乃一村落舍。按下云头,细心旁观,但只见:雪欺衰柳,冰结方塘。
师徒四众,冒雪冲寒,战澌澌,行过那顶峰峻岭,远瞥见山凹中有楼台矗立,房舍清幽。唐僧顿时欣然道:“门徒啊,这一日又饥又寒,幸得那山凹里有楼台房舍,断乎是庄户人家,庵观寺院,且去化些斋饭,吃了再走。”行者闻言,急睁睛看,只见那壁厢凶云模糊,恶气纷繁,回顾对唐僧道:“师父,那厢不是好处。”三藏道:“见有楼台亭宇,如何不是好处?”行者笑道:“师父啊,你那边晓得?西方路上多有妖怪邪魔,善能点化庄宅,不拘甚么楼台房舍,馆阁亭宇,俱能指化了哄人。你晓得龙生九种,内有一种名‘蜃’,蜃气放出,就如楼阁浅池。若遇大江昏倒,蜃现此势,倘有鸟鹊高涨,定来歇翅,那怕你上万论千,尽被他一气吞之。此意害人最重,那壁厢气色凶暴,断不成入。”
那妖魔笑道:“我这里常听得人言:有人吃了唐僧一块肉,发白还黑,齿落重生,幸本日不请自来,还希冀饶你哩!你那大门徒叫做甚么名字?往何方化斋?”八戒闻言,即开口称扬道:“我师兄乃五百年前大闹天宫齐天大圣孙悟空也。”那妖魔传闻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老迈有些悚惧,口内不言,心中暗想道:“久闻那厮神通泛博,现在不期而会。”教:“小的们,把唐僧捆了,将那两个解下宝贝,换两条绳索也捆了。且抬在后边,待我拿住他大门徒,一发刷洗,却好凑笼蒸吃。”众小妖承诺一声,把三人一齐捆了,抬在后边,将白马拴在槽头,行李挑在屋里。众妖都磨兵器,筹办擒拿行者不题。
“那白脸者是我师父,那怪样者是我师弟。我与他共发虔心,要往西天取经,如何不寻他去!”老翁道:“我才然今后过期,瞥见他错走了途径,突入妖魔口里去了。”行者道:“烦公公指教指教,是个甚么妖魔,居于何方,我好上门取索他等,往西天去也。”老翁道:“这座山叫做金皘山,山前有个金皘洞,那洞中有个独角兕大王。那大王神通泛博,威武高强。那三众此回断没命了,你若去寻,只怕连你也难保,不如不去之为愈也。我也不敢阻你,也不敢留你,只凭你心中度量,”行者再拜称谢道:“多蒙公公指教,我岂有不寻之理!”把这斋饭倒与他,将这空钵盂自家清算。那老翁放下拐棒,接了钵盂,递与僮仆,现出本象,双双跪下叩首叫:“大圣,小神不敢坦白,我们两个就是此山山神地盘,在此候接大圣。这斋饭连钵盂,小神收下,让大圣身轻好施法力。待救唐僧出难,将此斋还奉唐僧,方显得大圣至恭至孝。”行者喝道:“你这毛鬼讨打!既知我到,何不早迎?却又这般藏头露尾,是甚事理?”地盘道:“大圣性急,小神不敢冒昧,恐犯威颜,故此隐象奉告。”行者息怒道:“你且记打!好生与我收着钵盂!待我拿那妖精去来!”地盘山神遵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