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禅主吞餐怀鬼孕 黄婆运水解邪胎[第3页/共4页]
那先生道:“你走你的路,我修我的真,你来访我怎的?”行者道:“因我师父误饮了子母河水,腹疼成胎,特来仙府,拜求一碗落胎泉水,救解师难也。”那先生瞋目道:“你师父但是唐三藏么?”行者道:“恰是,恰是。”先生咬牙恨道:“你们可曾会着一个圣婴大王么?”行者道:“他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红孩儿妖怪的外号,真仙问他怎的?”先生道:“是我之舍侄,我乃牛魔王的兄弟。前者家兄处有信来报我,称呼唐三藏的大门徒孙悟空惫懒,将他害了。我这里正没处寻你报仇,你倒来寻我,还要甚么水哩!”
行者见了,合掌作礼道:“贫僧便是孙悟空。”那先生笑道:“你端的是孙悟空,倒是化名托姓者?”行者道:“你看先生说话,常言道,君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便是悟空,岂有假托之理?”先生道:“你可认得我么?”行者道:“我因归正释门,秉诚僧教,这一贯登山渡水,把我那幼时的朋友也都疏失,未及拜访,少识尊颜。适间问道子母河西村夫家,言及先生乃快意真仙,故此知之。”
行者道:“我是唐三藏法师的大门徒,贱名孙悟空。”那道人问曰:“你的花红酒礼,都在那边?”行者道:“我是个过路的挂搭僧,未曾办得来。”道人笑道:“你好痴呀!我教员父护住山泉,并未曾白送与人。你归去办将礼来,我好通报,不然请回,莫想莫想!”行者道:“情面大似圣旨,你去说我老孙的名字,他必定做小我情,或者连井都送我也。”
孙大圣掣了铁棒,近门高叫:“开门!开门!”那守门的瞥见,急入里通报导:“师父,那孙悟空又来了也。”那先生心中大怒道:“这泼猴老迈无状!一贯闻他有些手腕,公然本日方知,他那条棒真是难敌。”道人道:“师父,他的手腕虽高,你亦不亚与他,恰是个敌手。”先生道:“前面两回,被他赢了。”道人道:“前两回虽赢,不过是一猛之性;前面两次打水之时,被师父钩他两跌,却不是比拟肩也?先既无法而去,今又复来,必定是三藏胎成身重,抱怨得紧,不得已而来也,决有慢他师之心。管取我师决胜无疑。”真仙闻言,喜孜孜满怀春意,笑盈盈一阵威风,挺快意钩子,走出门来喝道:“泼猢狲!你又来何为?”大圣道:“我来只是取水”。真仙道:“泉水乃吾家之井,凭是帝王宰相,也须表礼羊酒来求,方才仅与些须。况你又是我的仇敌,擅敢赤手来取?”大圣道,“端的不与?”真仙道:“不与,不与!”大圣骂道:“泼孽障!既不与水,看棍!”丢一个架子,抢个满怀,不容说,着头便打。那真仙侧身躲过,使钩子急架相还。这一场比前更胜,好杀:
那白痴道:“我也正要些儿吃哩。”即取钵盂,舀了一钵,递与师父。师父吃了有一少半,还剩了多数,白痴接来,一气饮干,却伏侍三藏上马。师徒们找路西行,不上半个时候,那长老在顿时嗟叹道:“腹痛!”八戒随后道:“我也有些腹痛。”沙僧道:“想是吃冷水了?”说未毕,师父声唤道:“疼的紧!”八戒也道:“疼得紧!”他两个疼痛难禁,垂垂肚子大了。用手摸时,似有血团肉块,不住的骨冗骨冗乱动。三藏正不稳便,俄然见那路旁有一村舍,树梢头挑着两个草把。行者道:“师父,好了,那厢是个卖酒的人家。我们且去化他些热汤与你吃,就问可有卖药的,讨贴药,与你治治腹痛。”三藏闻言甚喜,却打白马,不一时,到了村舍门口上马。但只见那门儿外有一个老婆婆,端坐在草墩上绩麻。行者上前,打个问讯道:“婆婆,贫僧是东土大唐来的,我师父乃唐朝御弟。因为过河吃了河水,觉肚腹疼痛。”那婆婆喜哈哈的道:“你们在那边河里吃水来?”行者道:“是在此东边净水河吃的。”那婆婆欣欣的笑道:“好耍子!好耍子!你都出去,我与你说。”
德行要修八百,阴功须积三千。均平物我与亲冤,始合西天本愿。魔兕兵器不怯,空劳水火无愆。老君降伏却朝天,笑把青牛牵转。话说那通衢旁叫喊者谁?乃金皘山山神地盘,捧着紫金钵盂叫道:“圣僧啊,这钵盂饭是孙大圣向好处化来的。因你等不听良言,误入妖魔之手,致令大圣劳苦万端,本日方救得出。且来吃了饭,再去走路,莫孤负孙大圣一片恭孝之心也。”三藏道:“门徒,万分亏你!言谢不尽!早知不出圈痕,那有此杀身之害。”行者道:“不瞒师父说,只因你不信我的圈子,却教你受别人的圈子。多少痛苦,可叹!可叹!”八戒道:“如何又有个圈子。”行者道:“都是你这孽嘴孽舌的夯货,弄师父遭此一场大难!着老孙翻天覆地,请天兵水火与佛祖丹砂,尽被他使一个白森森的圈子套去。如来表示了罗汉,对老孙说出那妖的根原,才请老君来收伏,倒是个青牛捣蛋。”三藏闻言,感激不尽道:“贤徒,今番经此,下次定然听你叮咛。”遂此四人分吃那饭,那饭热气腾腾的。行者道:“这饭多时了,却如何还热?”地盘跪下道:“是小神知大圣功完,才自热来服侍。”斯须饭毕,清算了钵盂,辞了地盘山神。
短棹分波,轻桡泛浪。瞰堂油漆彩,艎板满平仓。船头上铁缆盘窝,船后边舵楼敞亮。固然是一苇之航,也不亚泛湖浮海。纵无锦缆牙樯,实有松桩桂楫。固不如万里神舟,真可渡一河之隔。来往只在两崖边,出入不离古渡口。
金箍棒,快意钩,二人奋怒各怀仇。飞砂走石乾坤暗,播土扬尘日月愁。大圣救师来取水,妖仙为侄不容求。两家齐尽力,一处赌安休。咬牙争胜负,切齿定刚柔。添机见,越抖擞,喷云嗳雾鬼神愁。朴朴兵兵钩棒响,喊声哮吼振山丘。暴风滚滚催林木,杀气纷繁过斗牛。大圣愈争愈高兴,真仙越打越绸缪。故意成心相争战,不定存亡不罢休。他两个在庵门交际手,跳跳舞舞的,斗到山坡之下,恨苦相持不题。
却现在取不得水了,向年来了一个道人,称名快意真仙,把那破儿洞改作聚仙庵,护住落胎泉水,不肯善赐与人。但欲求水者,必要花红表礼,羊酒果盘,志诚奉献,只拜求得他一碗儿水哩。你们这行脚僧,如何得很多财帛大班?但只可挨命,待时而出产罢了。”行者闻得此言,满心欢乐道:“婆婆,你这里到那解阳山有多少路程?”婆婆道:“有三十里。”行者道:“好了!好了!师父放心,待老孙取些水来你吃。”好大圣,叮咛沙僧道:“你好细心看着师父,若这家子无礼,侵哄师父,你拿出旧时手腕来,装吓虎唬他,等我取水去。”沙僧依命,只见那婆子端出一个大瓦钵来,递与行者道:“拿这钵头儿去,是必多取些来,与我们留着用急。”行者端的接了瓦钵,出草舍,纵云而去。那婆子才望空礼拜道:“爷爷呀!这和尚会驾云!”才出来叫出那几个妇人来,对唐僧叩首礼拜,都称为罗汉菩萨,一面厢烧汤办饭,供奉唐僧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