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牛魔王罢战赴华筵 孙行者二调芭蕉扇[第1页/共3页]
你既欺我妻,又灭我妾,多大无礼?上来吃我一棍!”大圣道:“哥要说打,弟也不惧,但求宝贝,是我至心,万乞借我使使!”
正在那边觥筹交叉之际,孙大圣一向走将上去,被老龙瞥见,即命:“拿下阿谁野蟹来!”龙子龙孙一拥上前,把大圣拿住。大圣忽作人言,只叫:“饶命!饶命!”老龙道:“你是那边来的野蟹?如何敢上厅堂,在尊客之前,横行乱走?快早供来,免汝极刑!”好大圣,假捏虚言,对众供道:“生自湖中为活,傍崖作窟权居。盖因日久得身舒,官受横行介士。踏草拖泥落索,向来未习行仪。不知法度冒王威,伏望尊慈恕罪!”座上众精闻言,都拱身对老龙作礼道:“蟹介士初入瑶宫,不知王礼,望尊公饶他去罢。”老龙称谢了。众精即教:“放了那厮,且记打,内里服侍。”大圣应了一声,往外逃命,径至牌坊之下,心中暗想道:“这牛王在此贪酒,那边等得他散?就是散了,也不肯借扇与我。不如偷了他的金睛兽,变做牛魔王,去哄那罗刹女,骗他扇子,送我师父过山为妙。”
牛霸道:“你若三合敌得我,我着山妻借你;如敌不过,打死你,与我雪耻!”大圣道:“哥说得是,小弟这一贯疏懒,未曾与兄相会,不知这几年技艺比昔日如何,我兄弟们请演演棍看。”这牛王那容分辩,掣混铁棍劈脸就打。这大圣持金箍棒,顺手相迎。
好大圣,捻着诀,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作一个螃蟹,不大不小的,有三十六斤重,扑的跳在水中,径沉潭底。忽见一座小巧剔透的牌坊,楼下拴着阿谁辟水金睛兽,进牌坊内里,却就没水。大圣爬出来,细心看时,只见那壁厢一派音乐之声,但见:朱宫贝阙,与世不殊。黄金为屋瓦,白玉作门枢。屏开玳瑁甲,槛砌珊瑚珠。祥云瑞蔼辉莲座,上接三光下八衢。非是天宫并海藏,公然此处赛蓬壶。高堂设席罗宾主,大小官员冠冕珠。忙呼玉女捧牙槃,催唤仙娥调律吕。长鲸鸣,巨蟹舞,鳖吹笙,鼍伐鼓,骊颔之珠照樽俎。鸟篆之文列翠屏,虾须之帘挂廊庑。八音迭奏杂仙韶,宫商响彻遏云霄。青头鲈妓抚瑶瑟,红眼马郎品玉箫。鳜婆顶献香獐脯,龙女头簪金凤翘。吃的是,天厨八宝珍羞味;饮的是,紫府美酒熟酝醪。那上面坐的是牛魔王,摆布有三四个蛟精,前面坐着一个老龙精,两边乃龙子龙孙龙婆龙女。
大圣道:“实不瞒长兄,小弟因保唐僧西进,路阻火焰山,不能进步。扣问土人,知尊嫂罗刹女有一柄芭葵扇,欲求一用。昨到旧府,奉拜嫂嫂,嫂嫂坚执不借,是以特求长兄。望兄长开六合之心,同小弟到大嫂处一行,千万借扇扇灭火焰,保得唐僧过山,立即完璧。”牛王闻言,心如火发,咬响钢牙骂道:“你说你不无礼,你本来是借扇之故!必然先欺我山妻,山妻想是不肯,故来寻我!且又赶我爱妾!常言道,朋友妻,不成欺;朋友妾,不成灭。
那边消半个时候,早见一座高山凌汉。按落云头,停立顶峰之上旁观,真是好山:高不高,顶摩碧汉;大不大,根扎鬼域。
“爷爷来了?”罗刹女扯住牛王,叩首撞脑,口里骂道:“泼老天杀的!如何这般不谨慎,着那猢狲偷了金睛兽,变作你的模样,到此骗我!”牛王切齿道:“猢狲那厢去了?”罗刹捶着胸膛骂道:“那泼猴赚了我的宝贝,现出原身走了!气杀我也!”牛霸道:“夫人保重,勿得心焦,等我赶上猢狲,夺了宝贝,剥了他皮,铿碎他骨,摆出他的心肝,与你出气!”叫:“拿兵器来!”女童道:“爷爷的兵器,不在这里。”牛霸道:“拿你奶奶的兵器来罢!”侍婢将两把青锋宝剑捧出。牛王脱了那赴宴的鸦青绒袄,束一束贴身的小衣,双手绰剑,走出芭蕉洞,径奔火焰山上赶来。恰是那:忘恩汉,骗了痴心妇;烈性魔,来近木叉人。
大圣见他这等酣然,暗自留意,挑斗道:“夫人,真扇子你收在那边?迟早细心。但恐孙行者窜改多端,却又来骗去。”罗刹笑嘻嘻的,口中吐出,只要一个杏叶儿大小,递与大圣道:“这个不是宝贝?”大圣接在手中,却又不信,暗想着:“这些些儿,怎生扇得火灭?怕又是假的。”罗刹见他看着宝贝深思,忍不住上前,将粉面揾在行者脸上,叫道:
魔王却发狠道:“美人在上,不敢相瞒,那芭蕉洞虽是僻静,却清幽安闲。我山妻自幼修持,也是个得道的女仙,倒是家门松散,内无一尺之童,焉得有雷公嘴的男人央来,这想是那边来的怪妖,或者假绰名声,至此访我,等我出去看看。”好魔王,拽开步,出了书房,上大厅取了披挂,结束了,拿了一条混铁棍,出门高叫道:“是那个在我这里无状?”行者在旁,见他那模样,与五百年前又大分歧,只见;头上戴一顶水磨银亮熟铁盔,身上贯一副绒穿斑斓黄金甲,足下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间束一条攒丝三股狮蛮带。一双目光如明镜,两道眉艳似红霓。口若血盆,齿排铜板。吼声响震山神怕,行动威风恶鬼慌。四海驰称呼混世,西方大力号魔王。
罗刹道:“大王万福。”又云:“大王宠幸新婚,抛摆奴家,本日是那阵风儿吹你来的?’大圣笑道:“非敢抛摆,只因玉面公主招后,家事繁冗,朋友多顾,是以稽留在外,却也又治得一个产业了。”又道:“近闻悟空那厮保唐僧,将近火焰山界,恐他来问你借扇子。我恨那厮害子之仇未报,但来时,可差人报我,等我拿他,分尸万段,以雪我伉俪之恨。”罗刹闻言,滴泪告道:“大王,常言说,男儿无妇财无主,女子无夫身无主。我的性命,几乎儿不着这猢狲害了!”大圣听得,用心发怒骂道:“那泼猴几时畴昔了?”罗刹道:“还未去,昨日到我这里借扇子,我因他害孩儿之故,披挂了轮宝剑出门,就砍那猢狲。他忍着疼,叫我做嫂嫂,说大王曾与他结义。”大圣道:“是五百年前曾拜为七兄弟。”罗刹道:“被我骂也不敢回言,砍也不敢脱手,后被我一扇子扇去;不知在那边寻得个定风法儿,今早又在门外叫喊。是我又使扇扇,莫想得动。急轮剑砍时,他就不让我了。我怕他棒重,就走入洞里,紧关上门。不知他又从那边,钻在我肚腹以内,险被他害了性命!是我叫他几声叔叔,将扇与他去也。”大圣又冒充捶胸道:“可惜可惜!夫人错了,如何就把这宝贝与那猢狲?恼杀我也!”罗刹笑道:“大王息怒。与他的是假扇,但哄他去了。”大圣问:“真扇在于那边?”罗刹道:“放心放心!我收着哩。”叫丫环整酒拂尘道贺,遂擎杯奉上道:“大王,燕尔新婚,千万莫忘结发,且吃一杯乡中之水。”大圣不敢不接,只得笑吟吟,举觞在手道:“夫人先饱,我因图治外产,久别夫人,迟早蒙护守家门,权为酬谢。”罗刹复接杯斟起,递与大霸道:“自古道,妻者齐也,夫乃养身之父,讲甚么谢。”两人谦谦讲讲,方才坐下巡酒。大圣不敢破荤,只吃几个果子,与他言言语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