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二僧荡怪闹龙宫 群圣除邪获宝贝[第2页/共3页]

行者捧着匣子，八戒拖着龙婆，半云半雾，瞬息间到了海内。本来那金光寺摆脱的和尚，都在城外驱逐，忽见他两个云雾定时，近前叩首礼拜，接入城中。那国王与唐僧正在殿上讲论，这里有先走的和尚礼仗着胆入朝门奏道：“万岁，孙猪二老爷擒贼获宝而来也。”那国王传闻，赶紧下殿，共唐僧，沙僧，迎着称谢神功不尽，随命排筵谢恩。三藏道：“且不须赐饮，着小徒归了塔中之宝，方可饮宴。”三藏又问行者道：“汝等昨日离国，如何本日才来？”行者把那战驸马，打龙王，逢真君，败妖怪，及窜改诈宝贝之事，细说了一遍。三藏与国王，大小文武，俱喜之不堪。国王又问：“龙婆能人言语否？”八戒道：“乃是龙王之妻，生了很多龙子龙孙，岂不知人言？”国霸道：“既知人言，快早说前后做贼之事。”龙婆道：“偷佛宝，我全不知，都是我那夫君龙鬼与那驸马九头虫，知你塔上之光乃是佛家舍利子，三年前下了血雨，乘机盗去。”又问：“灵芝草是如何偷的？”

行者与八戒且不追袭，回登陆，备言前事。八戒道：“这厮锐气挫了！被我那一起钯，打出来时，打得落花流水，魂散魄飞！正与那驸马厮斗，却被老龙王赶着，却亏了你打死。那厮们归去，必然停丧挂孝，决不肯出来。今又天气晚了，却怎何如？”行者道：“管甚么天晚！乘此机遇，你还下去攻战，务必取出宝贝，方可回朝。”那白痴意懒情疏，徉徉推托，行者催逼道：“兄弟不必多疑，还象刚才引出来，等我打他。”两人正自筹议，只听得暴风滚滚，惨雾阴阴，忽从东方径往南去。行者细心旁观，乃二郎显圣，领梅山六兄弟，架着鹰犬，挑着狐兔，抬着獐鹿，一个个腰挎弯弓，手持利刃，纵风雾主动而来。行者道：“八戒，那是我七圣兄弟，倒好留请他们，与我助战。若得胜利，倒是一场大机遇也。”八戒道：“既是兄弟，极该留请。”

兄弟们俱道：“孙二哥既已功成，我们就此告别。”行者感激不尽，欲留同见国王。诸公不肯，遂帅众回灌口去讫。

他两个往来往来，斗经三十余合，不分胜负。猪八戒立在山前，见他们战到酣美之处，举着钉钯，从妖精背后一筑。本来那怪九个头，转转都是眼睛，看得明白，见八戒在背厥后时，即便铲鐏架着钉钯，铲头抵着铁棒。又耐战五七合，挡不得前后齐轮，他却打个滚，腾空跳起，现了本象，乃是一个九头虫，观其形象非常恶，见此身模怕杀人！他生得：毛羽铺锦，团身结絮。周遭有丈二范围，是非似鼋鼍样致。两只脚锋利如钩，九个头攒环一处。展开翅极善飞扬，纵大鹏无他力量；建议声远振天涯，比仙鹤还能高唳。眼多闪动幌金光，气傲分歧凡鸟类。

恰是孤单更长，欢娱夜短，早不觉东方发白。那八戒几锺酒吃得兴抖抖的道：“天将了然，等老猪下水去索战也。”二郎道：“元帅细心，只要引他出来，我兄弟们好动手。”八戒笑道：“我晓得！我晓得！你看他敛衣缠钯，使分水法，跳将下去，径至那牌坊下，发声喊，打入殿内。此时那龙子披了麻，看着龙尸哭，龙孙与那驸马，在前面清算棺材哩。这八戒骂上前，手起处，钯头侧重，把个龙子夹脑连头，一钯筑了九个洞穴，唬得那龙婆与众往里乱跑，哭道：“长嘴和尚又把我儿打死了！”那驸马闻言，即便新月铲，带龙孙往外杀来。这八戒举钯迎敌，且战且退，跳出水中。这岸上齐天大圣与七兄弟一拥上前，枪刀乱扎，把个龙孙剁成几断肉饼。那驸马见不断当，在山前打个滚，又现了本象，展开翅，缭绕高涨。二郎即取金弓，安上银弹，扯满弓，往上就打。那怪急铩翅，掠到边前，要咬二郎；半腰里才伸出一个头来，被那头细犬，撺上去，汪的一口，把头血淋淋的咬将下来。

他曾大闹天宫，使一条金箍棒，十万天兵，无一个敌手，只闹得太上老君惊骇，玉皇大帝心惊。我二师兄乃天蓬元帅果正，他也曾掌管银河八万水兵大众。惟我弟子没法力，乃卷帘大将受戒。愚弟兄多少别事无能，若说擒妖缚怪，拿贼捕亡，伏虎降龙，踢天弄井，乃至搅海翻江之类，略通一二。这腾云驾雾，唤雨呼风，与那换斗移星，担山赶月，特余事耳，何足道哉！”国王闻说，愈非常加敬，请唐僧上坐，口口称为老佛，将沙僧等皆称为菩萨。满朝文武欣然，一国百姓顶礼不题。

六圣道：“大哥忘了？其间是乱石山，山下乃碧波潭，万圣之龙宫也。”二郎惊呀道：“万圣老龙却不肇事，如何敢偷塔宝？”行者道：“他克日招了一个驸马，乃是九头虫成精。他郎丈两个做贼，将祭赛国下了一场血雨，把金光寺塔顶舍利佛宝偷来。那国王不解其意，苦拿着和尚鞭挞。是我师父慈悲，夜来扫搭，当被我在塔上拿住两个小妖，是他差来巡探的。今早押赴朝中，实实供招了。那国王就请我师收降，师命我比及此。先一场战，被九头虫腰里伸出一个头来，把八戒衔了去，我却又窜改下水，解了八戒。才然大战一场，是我把老龙打死，那厮们收尸挂孝去了。我两个正议索战，却见兄长仪仗来临，故此轻渎也。”

这八戒束了皂直裰，双手缠钯，一声喊，打将出来。慌得那大小水族，奔驰驱波，跑上宫殿，呼喊道：“不好了！长嘴和尚挣断绳返打出去了！”那老龙与九头虫并一家子俱措手不及，跳起来，藏藏躲躲。这白痴不顾死活，闯上宫殿，一起钯，筑破门扇，突破桌椅，把些吃酒的家火之类，尽皆打碎。有诗为证，诗曰：木母遭遇水怪擒，心猿不舍苦相寻。暗施妙策偷开锁，大显神威怒恨深。驸马忙携公主躲，龙王颤栗绝声音。水宫绛阙门窗损，龙子龙孙尽没魂。这一场，被八戒把玳瑁屏打得粉碎，珊瑚树掼得残落。那九头虫将公主安藏在内，急取新月铲，赶至前宫喝道：“泼夯豕彘！怎敢欺心惊吾眷族！”八戒骂道：“这贼怪，你焉敢将我捉来！这场不干我事，是你请我来家打的！快拿宝贝还我，回见国王了事；不然，决不饶你一家命也！”那怪那肯容情，咬定牙齿，与八戒比武。那老龙才定了神思，领龙子龙孙，各执枪刀，齐来攻取。八戒见事体不谐，虚幌一钯，撤身便走，那老龙帅众追来。斯须，撺出水中，都到潭面上翻滚。却说孙行者立于潭岸等待，忽见他们追逐八戒，出离水中，就半踏云雾，掣铁棒，喝声“休走！”只一下，把个老龙头打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