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铁流(二)[第1页/共2页]
草原上视野开阔,路途一览无余,间或有坡谷岔道,先行的标兵也专门留下了标识指路,是以行军速率极快,当夜便横穿了大半个坝上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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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鲜卑氏族靠近绝境之时,并州刺史刘琨调派的救兵终究赶到。较之于草原上动辄数万铁骑来往突击的大战,晋阳军天然是兵微将寡,难以对抗。但此番领军北上的大将卢昶,乃是恪守介休孤城、迫退刘渊的豪杰!他率数千将士进驻猗卢所修建的盛乐城,如同钉子普通钉在了汗时云中郡的咽喉要隘,任凭两族雄师攻打却岿然不动,终究给猗卢争出了喘气的机遇。
两句话对答的工夫,摆布牵得马来。陆遥纵身上马,在两千精骑之前奔驰而过,对劲地看到固然是告急军令,但每一名将士都士气昂扬,绝无半点松弛。
在拓跋氏属地的西端,铁伐匈奴数万马队分十余路,在河曲以北的多处渡口同时冲破了大河通途,杀入拓跋鲜卑西部的领地。盛乐以西的广漠草泽本来就是匈奴故地,落入鲜卑之手不过二十年罢了。铁伐马队所到之处,顿时有很多匈奴遗种起兵呼应。更兼白部鲜卑在云中一带同时发难,杀得拓跋猗卢措手不及。
暮色已至,彻夜月明星稀,是个阴沉的夜晚。沉寂的虎帐中,俄然收回了“唰唰”的麋集脚步声响,随即马蹄踏地声、战马嘶鸣声、铠甲锵然碰撞声一齐响起,汇成了一片喧闹却仍然显得萧萧然的声响之海。
这个时候,陆遥俄然想到,整片北疆草原上,不知有多少人马,正像自家军队这般仓猝?
这青年兵士仿佛天生具有猛兽般的杀意,虽只是随口一问,竟骇得身边的几名兵士猛地退后。但在他身边不远处,一个圆脸粗颈、身躯痴肥的庞大瘦子半躺在光彩素净的柔嫩毡毯上,撕扯着面前半生不熟的整只烤羊,并没有甚么严峻感。一阵“咯吱咯吱”的咀嚼后,他猛一仰脖,咽下了足有两斤多的大块羊肉,这才哈哈地笑了起来:“段文鸯小娃儿,你急甚么?放心,我叱罗金既然收命令尊辽西公的千匹骏马,就天然会把统统都安排安妥。那陆遥诡计颠末此地偷袭我叱罗部,再过半个时候就会率军至此,。嘿嘿,哈哈!岂不知,我们以逸待劳,攻其不备,反倒要杀他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他将斩马大刀重重地搠入空中,傲然道:“我段部鲜卑从不宽恕任一个仇敌,也从不虐待任一个朋友!”
北疆草原纵横数千里,何其广袤,哪怕陆遥麾下的标兵再多百倍,也不成能及时把握草原上的统统信息,但陆遥所想的一点不错,晋人有“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典故,而在草原上,当拓跋鲜卑本身将有力的部落渠帅首级殛毙殆尽以后,这个雄踞北方的强大宗族在周边各家权势眼中也与一头肥美的大鹿并无辨别了。
因为这番行动非常近似于陆遥在代郡的抄掠挟裹,乃至连何云等中级军官也都被蒙在了鼓里。直到彻夜,当陆遥终究将坝上草原的地理情势刺探得一清二楚,当各路统兵大将的军队都已暗藏就位的时候,这个月色如水明朗、合适行军作战的夜晚,就将成为鲜卑人的恶梦!
如许的抵挡完整出乎宇文部的预感,两军之间的血战持续了整整三日,惨烈的战役在草原的每一寸地盘长停止,到处都有横七竖八的尸身摆设,随时都有血肉恍惚的、新的尸身覆盖到原有的疆场上。当未耐娄部最后的抵挡被完整击溃的时候,闪现在王浚和宇文部族长莫圭面前的,是一望无边的断肢惨躯,是幽州军几近靠近三成的战损。那一刻,王浚和宇文莫圭两人只能面面相觑,相互都瞥见对方乌青的神采。
拓跋鲜卑属地的最东段,离开拓跋鲜卑联盟的未耐娄部原拟在宇文部的帮忙下返回辽东故地,却不料行军至半途,俄然遭到幽州刺史王浚所部雄师的奇袭。很明显,宇文部与未耐娄部的联盟,从一开端就是个骗局。不管是幽州刺史还是东部鲜卑的强族宇文部,都并不希冀有一支新的部落来朋分辽西牧场,倒是对未耐娄部的人丁和畜群觊觎已久。
卫操并没有答复陆遥的题目。
“沈劲呢?”
陆遥没有重视卫操的神采,他也不介怀卫操是否会答复。鹰扬将军、代郡太守来到草原上,本就是为了以力服人,而不是为了作折冲樽俎的口舌之争。江东陆氏亲族独一的漏网之鱼从太安二年起孤身参军,历经千百次出世入死,才终得以统领上万精兵锐卒横扫广漠。现在的陆遥已经不再是阿谁被匈奴人追杀的走投无路的落魄军主!
“放心!放心!”跟着那肥胖巨汉叱罗金的大笑,他周身膘肉都如同波浪般翻滚起来,可他厚重眼睑掩蔽下的眼神又显得冰冷:“只是,辽西公承诺我们的,也要做到才行……“
在濡源以南,普六茹氏和叱罗氏各自兴建有两座大营。当然,遵循晋人的目光来看,这两座大营不过是很多混乱无章的帐篷堆积在一起罢了。但这两处大营一东一西,扼守住了濡水东下的通路,各自屯聚有鲜卑马队四千余人;实在力死死地将晋人逼在了濡源的湖沼地区,转动不得。
在如许的局势下,代郡以北的坝上草原地区,北部是普六茹氏和叱罗氏与晋人流民个人对峙,南面则是晋人的代郡军渐渐地收拢降服未及迁徙的小部落,固然小范围的战役未曾间断,但毕竟没有产生大战,竟然不测埠成了相对安宁的地点,也由此使得陆遥得以策动此次长驱百里的突袭。
“丁将军两千精锐,已近濡源。薛、刘二将军所部兵至半途,等待我部。”
他扬鞭喝令:“解缆!”
密林边沿,一名年约二十许,边幅精干,耳挂金环的鲜卑兵士嚼着草叶,时不时向外探看。过了半晌,或许是有些不耐烦了,他退后几步,顺手提起一柄沉重的斩马大刀舞了个花。庞大的锋刃分裂氛围,激起降落的破空之声,风声中,他带着挖苦地问道:“阿叔……你肯定那陆遥会来么?”
拓跋猗卢虽系西部大人,但在禄官多年压抑以后,所能变更的兵力实不超越三万骑,自从弹汗山之变后,得力的英勇部下又战死很多。固然他自称顺利继任拓跋鲜卑大单于之职,可短短数日工夫,连原属于他的部族都来不及整合,更不成能去号令拓跋鲜卑各部落前来助战,因而气力更显衰弱。他勉强领兵与白部鲜卑对战数场,竟是连战连败,丢下数千具尸首一起败回。而与此同时,铁伐匈奴借着初秋马肥的良机沿途挟裹,如滚雪球般的扩大兵力,仅仅十余天便增兵至两倍,铺天盖地般的包抄而来。
北疆局势如此,陆遥能够想到的,早已都计算在内。但他毕竟不是后代小说中那种算无遗策的近妖人物,他毕竟也有算不到的处所。
猎物既在面前,各家贪吃早已闻风而动。全部永嘉元年玄月,自九原至上谷的数千里北疆袤原一片烽火连缀。数以万计的各族突骑来往绞杀,相互猖獗搏斗。其残暴残暴的表示,的确不下于中原战乱时的任何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