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杨门故人[第2页/共4页]
太医叩首道:“此番娘娘有孕不敷七月而产,母女安然已属万幸,切不成再出不测。依下官之见,这里虽不堪,倘若遴选得力之人,善加服侍,下官再开个调补气血的方剂,定时给娘娘服下,不出四五旬日,娘娘的身子定可复原如初。”
太医在旁也说道:“是啊,下官也想劈面向她请教一二呢。”
这时,随太子一同前来的太医进屋奏事,来兴儿顺手拿起件衣服便跑了出去。
吴孝忠闻声赶来,见此景象,也顾不得尊卑、男女之嫌,忙和锦屏共同架起景暄就往房中走,边走边转头叮嘱来兴儿:“快去禀报太子,请太医前来。”
夏嬷嬷连续喝了五六杯酒,摇摇摆晃地走到门前,拉开门,向外张望了一番,转头对来兴儿道:“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吧,雪越下越大了。”
太子冲动地上前一把抱住老妪,两人不顾世人在场,竟失声痛哭起来。
有晓得点儿内幕的会煞有介事地辩驳说:“天子本来确想借太子私调景云丛回京行废黜之事,可皇后的亲生儿子赵王李普偏在天子措置太子后不久暴病夭亡,使得皇后脾气大变,不再逼天子废储,反而替太子提及话来,这才保全了太子储君的位置。”不管宫别传言如何,太子这半年来在东宫内实在过得挺津润:两位太子嫔前后有了身孕;太子本人,也比半年前胖了很多。
来兴儿只道是她大哥孤单,想留本身陪她,便笑着和她筹议道:“现在天儿还不算晚,要不然我归去跟锦屏说一声,再返来陪您。”话音未落,只觉脑筋沉,眼皮涩,身子支撑不住,趴在桌上便昏死畴昔了。
夏嬷嬷在旁听了来兴儿这话,哈哈笑道:“你小子竟是个不识汲引的,好好好,倒是甚合老婆子的脾胃。”
来兴儿倒是个不晓事的,边叩首谢恩边回道:“侍侯娘娘、替嬷嬷跑腿办差都是小的应做之事,只求太子爷恩准,待娘娘病愈后,让小的再回马厩当差,小的便感激不尽。”
尚敬恭维道:“爷的记性真好,恰是他。当时清宁宫传话给主子,不准来兴儿回娘娘跟前服侍,主子想他原在闲厩院喂马,便将他派到此处。”又转头呵叱来兴儿道:“快拿着衣服,找个处所换过后再来回话。”
吴孝忠捋着髯毛,慨叹道:“是啊,这就叫吉人自有天佑。想不到她还活着。”
锦屏实在想不出老妪的模样有何特别之处,便说道:“她住的离这儿不远,想要找她,问问来兴儿就是。”
来兴儿背着老妪回到马厩,景暄躺在床上,身下已是湿漉漉的一片,锦屏半跪在跟前,不竭用手帕替她擦拭着额头沁出的盗汗。老妪见胎儿羊水已破,大声冲站在房外的吴孝忠嚷道:“把火炉搬到房内,烧一大锅水预备着,然后男人都退出去。”
可敲了好久,并未曾听到屋内有响动。来兴儿心中悄悄迷惑:凡是这个时候嬷嬷都在,明天又下着雪,她如何出门了呢?如许想着,他走到窗前,用手一拉窗扇,没想到那扇窗“吱”地一声竟被他拉开了。借着屋外残存的一丝亮光,模糊可见房中空无一人。来兴儿把食盒放在一边,“噌”地从窗户跳进房中,从内里将房门翻开,把食盒提了出去。
来兴儿不知胖宦者如何认得本身,回声走进房间。太子见来兴儿满身沾满泥水,挥了挥手,说:“去换件衣服再来见我。”
过了约一盏茶的工夫,来兴儿在被窝入耳见有人开门的声音,随即听到夏嬷嬷对同业而来的人说道:“定是来兴儿那孩子来过这里,咦,腊烛还亮着,他还没走。”来兴儿躲在被窝中,冒死忍住笑,想看看她们可否看破他的藏身之处。
吴孝忠又气又急,但瞧眼下景象也别无它法可寻,他低头想了想,对来兴儿说:“你顿时到栖霞阁去,要那边多来些宫女婢候,同时请那边的值侍人等将娘娘小产之事报太子。”
来兴儿自打进入东宫,还是头一回见太子,听他话语暖和,乍着胆量指了指床头叠放着的一摞衣物,说道:“我的衣服都在这儿。”
来兴儿见此景象,大是猎奇,悄悄地退到院中,低声问吴孝忠:“师叔,夏嬷嬷是谁呀?”
来兴儿却未曾理睬吴孝忠话中有别的意义,鼓掌叫道:“怪不得太子和她那么靠近。咦,师叔,你说明天如何这么刚巧,竟会让我碰到了她,又救了景嫔娘娘。”
夏嬷嬷举起杯一饮而尽,带着些许酒意对来兴儿道:“景嫔是个好主子,你可要好好待她,千万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太子越听越觉古怪:“这冰天雪地的,从哪儿跑出个老稳婆来,你说说,她甚么模样?”
过了好一阵子,房门方才“吱扭”一声被人翻开,从门内走出个头斑白的老妪,气冲冲地问道:“这是谁呀,一大早地乱嚎甚么,叫老婆子觉也睡不囫囵。”
来兴儿听夏嬷嬷说得苦楚,忙安抚道:“嬷嬷不嫌弃的话,我今后每年都陪您过年。我来之前,娘娘还让我请您明儿晌午来一起吃汤饼呢。”
来兴儿一小孩儿家,哪见过这步地,听了吴孝忠的话,慌地撒腿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出二里多地,路过东宫花坊时,才想起本身底子就不知去那里找太子。此时再要归去问明太子起居地点已来不及,情急之下,他见花坊园子边有一座小板屋,便不顾统统地冲到门前,双手猛捶院门,嘴里喊着:“快开门,救人哪。”
吴孝忠忙将来兴儿拉到马棚当中,看看四周无人,这才说道:“我传闻太子生母吴贤妃当年身边有一名号称‘女神医’的陪侍嬷嬷,擅治诸科杂症,吴贤妃就是经她一手调度,才在皇上诸嫔妃中第一个有身产子。厥后,太子妃嫁入东宫,她是吴贤妃未出五服的外甥女,吴贤妃便将神医嬷嬷派到太子妃身边服侍,但愿太子妃也能像她一样早早给太子生下位世子。”说到这儿,吴孝忠俄然认识到本身说漏了嘴,嘎然止住,不安地瞟了来兴儿一眼。
老妪嘿嘿一笑道:“娘娘好福分,偏叫你这小子来敲我的门。太子在哪儿我不晓得,可若说替人接生,那但是老婆子的本行,快头前带路,迟误了时候,你接受不起。”
夏嬷嬷上前拍了拍来兴儿的小脑袋瓜,冒充责怪道:“这大雪的天,不好幸亏娘娘跟前服侍,跑出来瞎逛。我已经吃过了,你本身吃吧。”
景暄服下十几副夏嬷嬷开的补血益气之药,又得着世人的经心顾问,身材规复得很快。只是公主生下后,太子命人将她抱至栖霞阁中豢养,景暄自出产后一向没见着女儿的面,心中甚是牵挂。她得夏嬷嬷及时救护,方保全得性命,又听锦屏绘声绘色提及太子和夏嬷嬷相认时的景象,不由又是感激又觉猎奇,常叫来兴儿邀夏嬷嬷前来扳话。夏嬷嬷见景暄为人谦恭、辞吐风雅,不似宫中平常嫔妃那般小肚鸡肠,自也对她很有好感。两人一来二去,竟成了忘年之交。景暄得知夏嬷嬷一人居住,多次邀她今后搬到栖霞阁来住,但每次夏嬷嬷都笑而不答,不置可否,遐想起锦屏所说她和太子非常靠近,景暄愈感觉夏嬷嬷身上必然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