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2页/共3页]
“恰是恰是。”柳太太像个回声虫一样拥戴着，做出灵光一闪的模样，“对了，姐姐你家里二公子不是已经十八了？婚事可定下来没有呢？”
柳太太身穿湖绿色缂丝长褙子，下头是蜜合色蜀锦裙子，这衣料都是贵重的，但色彩却有些暗淡，仿佛不是头几次上身了。这丝绸斑斓的色彩是最骗不了人的，新出的料子与下过几水的，或者是在箱子里放了几年的一比，立见高低。再看柳太太头上，倒是戴了一枝镶红宝的雀头钗，那红宝石最大的也有黄豆大小，但款式倒是旧的，金钗也少些光芒。
平南侯府这迎客的软轿就非常讲究,外头轿衣是淡青缎子，绣着几竿青苍翠竹，与夏季院子里的风景非常适宜。顾嫣然揣摩这轿衣约莫也是春夏秋冬四时分歧，倘若真是如此，也难怪沈青芸在都城贵妇中口碑极好。
这也是现在的平南侯夫人沈青芸才名在外的一部分。凡是来平南侯府做客的客人,都免不了会对沈青芸的匠心妙思大加赞美，鼓吹出去,便是平南侯得娶佳妇。
平南侯夫人穿戴家常杏黄色素面织锦袄子，下头是月红色八幅裙，每幅裙子上都绣着一丛水仙花，有半开的、全开的，有金盏银台、玉小巧，都绣得栩栩如生。头上简朴绾着一窝丝，应景地插了一枝羊脂白玉簪子，簪头上雕成水仙花的式样，几块黄色的玉皮子刚好雕成花心的金盏。
孟素蓉一眼就瞥见那条水红帕子角上绣的含笑花，不由得微微一怔。
平南侯夫人的手就举着那枝步摇，含笑道：“有甚么敢不敢当的，这步摇正配你的衣裳。再说了，不过是见面礼，莫非你还不肯收？”
“看来顾太太认出来了。”平南侯夫人看孟素蓉神采微动，就晓得了，笑着表示丫环把手帕收起来，“顾太太可晓得，这就是我家鸿哥儿从荆襄带返来的呢。”
“这是前儿新得的，配你这衣裳恰好。”平南侯夫人说着，拿起步摇就要往顾嫣然头上插，“戴上瞧瞧，可还喜好？”
孟素蓉与柳太太见过了礼，顾嫣然便上前给平南侯夫人存候。待她福□去，平南侯夫人才摆摆手：“快扶起来，不必如许多礼，过来我瞧瞧。”
顾嫣然低头看了本身一眼，她本日穿的是白底绣红色虞美人的长褙子，下头是银红色百褶裙――早晓得该换一身别的色彩，只是看平南侯夫人的模样，仿佛是早有筹办，恐怕总能找到借口拿出这枝步摇来的。
“mm――”平南侯夫人俄然悄悄咳嗽了一声，对柳太太含笑道，“两个丫头出去一会儿了，也不知穿的衣裳厚不厚，冻着了可不成。mm帮我去瞧瞧，送两件披风畴昔。”
“实在我看柳太太倒无妨跟侯府定个亲呢，提及来还是亲上加亲，虽说十一岁略小了点儿，不过先定了亲，过几年再结婚也不晚，反正二公子身边也有人服侍。”孟素蓉恨不得把手边的茶泼到柳太太脸上。
她中间坐的是周润，穿的是白底绣碧色牡丹花的长袄子，明丽鲜艳，只是脸上的笑容仿佛有些儿勉强。
孟素蓉恨不得扇她一巴掌。不是你的女儿，你天然满不在乎。西北参军不是儿戏，且不说周二公子如许不被家里人待见，去了怕也是要底下小小军校做起，便是那等将官，也不敢说本身在疆场上两三年都毫发无伤。如果周二公子伤了残了，乃至是战死了，顾嫣然如何办？莫非要守望门寡么？
孟素蓉搂着女儿坐在平南侯府迎女客的暖轿上,平南侯府送来的帖子上只写了周瀚蒙顾家关照，并没提到孟家，故而林氏没有来。毕竟现在孟家的景况正难堪呢,如果传出去说不定又要被人说是凑趣平南侯府,且平南侯府因庶子给李檀扶柩就把人送去了西北军中,孟家自也不会如此不识相地靠上去。
“不知令爱年纪多少？”孟素蓉强压着心头火，俄然发问。
劈面坐的倒是个陌生妇人，长相与平南侯夫人有三分相像，只是神采远不如平南侯夫人鲜妍，看起来仿佛比她年长了七八岁的模样。平南侯夫报酬孟素蓉引见：“这是我娘家mm。她夫家姓文，现在在山西做外任。”
孟素蓉内心格登一跳，含笑道：“夫人太嘉奖她了，实在她年纪还小，很多时候都不大懂事。”
“周二公子本年都十八了，早该结婚了，若再比及两年以后未免也就太晚了。”孟素蓉对着柳太太冷冷一笑，“柳太太可别这么说。如果周二公子拖到及冠了都不结婚，晓得的人说二公子一心立业不及立室，不晓得的人，怕不要说侯夫人苛待庶子，不替他说婚事？柳太太约莫不知嫡母的难处，也是有的。”
暖轿的窗帘是竹帘，里头再加一层棉帘，只要将棉帘卷起，便可透过竹帘旁观沿路的景色，并不怕被外男窥见容颜。随轿来迎客的嬷嬷穿戴蜜合色绣墨竹的比甲，见孟素蓉母女卷起了里头的棉帘，便给她们讲起沿路的景色来：“那边是清圆水榭，里头种了五色莲花，只是现在天冷，莲花是看不成了，不过沿着莲池种有几株老梅，倒也不致无花可看。那边是小山居，里头的假山是请的山子野堆的，种了几架紫藤，到了夏季里倒也开得畅旺，还是夫人的主张呢……”
门口是个穿戴极面子的嬷嬷迎客，单瞧那头上手上的赤金簪子翠玉镯，就胜得过浅显中等人家的女眷了。知云亲手打起帘子，请孟素蓉母女出来。
“我也是感觉顾女人实在是合我眼缘，就是不知顾太太……”平南侯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孟素蓉，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打搅夫人很久，我们也该归去了。”孟素蓉眉宇间一派冰冷，眼神锋利，“这帕子或许是我女儿丢弃的，已然没用处了，还请夫人毁了便是。告别！”
“没有呢，那孩子一心想着建功立业，还没顾得上婚事呢。”平南侯夫人眼睛一亮，“不过侯爷早就说了，得给他找个知书达礼的媳妇儿，最好还如果在家里做长女的，能管家理事，才气管得住他呢。”
“可不能这么说。”平南侯夫人在顾嫣然手上亲热地拍了拍，“这孩子穿红色真是都雅，年青女人，瞧着就跟刚开的花儿似的。”转头就叫身边的大丫环，“知晴，去把那枝步摇取来。”
“这也没甚么……”柳太太吭吃了半天，总算找到了话说，“我姐姐早就送了人畴昔服侍――”
从二门到琉璃堂，肩舆足足走了盏茶时分，才在一处月洞门外停了下来。门前站了个满脸笑容的大丫环，身上穿戴湖蓝织锦的比甲，先是笑盈盈福身施礼，然后便上来搀扶孟素蓉下轿：“顾太太，顾女人，奴婢知云，是来驱逐两位的。我们夫人在内里相候。”
孟素蓉的手在袖子里握得紧紧的，脸上倒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笑容：“平南侯府的公子天然是好的，只是我家大姐儿年纪还小呢，怕是不大合适。”
顾嫣然下认识地发展了一步：“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