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1页/共2页]
夏知章面色大变,原地迟疑半晌,仓猝回身对王述之拱手:“丞相包涵,家母病得短长,下官怕是要归去看一看才放心,扰了丞相雅兴,实在是惭愧难当。”
司马嵘愣了一下,容色规复淡然,沉默地看向王述之。
司马嵘没推测他的脸皮竟厚至如此程度,转回目光不成置信地瞪着他,见他那两只笑眸中透实在足的笃定,忽地有些狼狈,赶紧抽手。
夏知章愣了一下,似是没推测他会回绝,一时有些惊诧。
划子很快划过来,家仆面露焦心:“老夫人方才病情减轻,夫人已经将大夫叫畴昔了!”
说着便将横笛凑在唇边,转向舱外赏识雪景,指尖轻动,一道乐律婉转飞出,洒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太湖之上。
“部属但凭叮咛。”
司马嵘并未接过,只抬手摸了摸,只觉触手温润,幽沉的眸中不由浮起几分遗憾,收回击道:“丞相包涵,部属不会吹笛。”
一行人在夏府用了酒菜,晌午过后内里的雪花便厚重起来,司马嵘见王述之起了雅兴,晓得他定是要去游湖的,便接过夏知章手中的油纸伞举到他头上,见他转头笑看着本身,忙淡淡撇开目光。
王述之眉梢微挑,举目朝远处望去:“唔……太湖啊……”
船首两名丞相府的保护闻声大吃一惊,前后拔刀冲出去,将那两人的守势挡住。
王述之抱紧司马嵘,抬起一脚,将船夫狠狠踹开,低头见司马嵘痛得直冒盗汗,心头大乱:“晏清!”
“……”王述之好气又好笑,见他一脸安静,不由轻叹一声,转头朝夏知章拱了拱手,“那便有劳夏大人了。”
司马嵘眨了眨眼,半晌才回过神,微微一笑,也不客气:“乐律倒是研习过,只是一向未曾有机遇练手,丞相情愿教,部属天然情愿试一试,只是万一魔音穿耳,还望丞相不要见怪。”
夏知章一走,船舱内便只剩下两小我,忽地沉寂下来,雪花扑簌簌落在船舱顶上的声响轻柔动听,与船夫手中摇橹的吱呀声呼应和,生出几分光阴悠悠之感。
橹桨摇摆,乌篷船缓缓离岸,夏知章只聊风景,不谈政事,言语间到处投其所好,明显是成心示好,只是尚未谈得纵情,便听到前面有人大喊:“大人――”
二人相互对望,一个笑容,一个黑面,正对峙不下,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内里传来裴亮的声音:“丞相,夏太守求见。”
夏知章目光跟着顺畴昔,见司马嵘低垂眉眼,看不清神采,一时拿不准他的身份,正欲开口相询,俄然感觉额头一凉,伸头摸了摸,又昂首看了看,面色一喜,忙道:“想不到竟落雪了,丞相如果有雅兴,无妨往太湖一游,也好叫下官一尽地主之谊,岂不分身其美?”
混战从船舱移到船尾,不过转刹时的事,保护大喊一声:“丞相速去船尾!”
王述之凝着端倪将司马嵘拉出船舱,心机敏捷转了一圈,俄然听到一名保护大呼:“不好,船底漏水!”
“你不躲,我便用不着胶葛了。”
王述之惊奇:“既会操琴,如何不会吹笛?我瞧你也不像是无甚兴趣的模样。”
夏知章讪讪地笑了笑:“下官世侄方从京中返来,听他提起过,想着丞相返回会稽需求路过此处,便早早在此迎候,还望丞相不计舍间酒劣菜拙。”
“哎!你管甚么叮咛不叮咛。”王述之抬手在他额角叩了一记,“我只问,你可想去?”
王述之对他脸上的窘色恍若未见,状似迷惑地靠近他,轻蹙眉峰:“嗯?又不想学了?”
王述之始料未及,竟让他推得后背紧贴在车厢壁上,又见他反过来切近本身,愣了一下,眸色突然幽深深沉下来,随即便松了他的手,筹办将他腰背揽住。
司马嵘沉默聆听,看着内里的水阔云低、白絮纷飞,整颗心堕入前所未有的沉寂。
司马嵘也是吃了一惊,毕竟王夏两家相互交友并无坏处,即便偶然交友,面上工夫也是要做的,可随即脑中一转,猜想王述之大略是因为方才被扰有些心胸芥蒂,这才用心端着架子拿捏一番,不由暗笑他吝啬。
“唉……”王述之一脸遗憾地长叹,非常不舍地松开他双手,“夏大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王述之听得笑出声来,将笛子递到他面前:“不必谦善,先吹两声给我听听。”
夏知章歉意地再次拱手深深一揖,叮咛船尾两名保护好生守着,本身则撑起伞仓猝跨上另一只划子,催促船夫快些泊岸。
王述之转头看了他一眼,笑意盎然。
司马嵘:“……”
司马嵘抽了半晌未抽开,干脆双手往前一推。
王述之听得一愣,随即闷笑不止。
二人在夏知章的伴随下登上乌篷船,因船身狭小,便只留了两名保护在旁,另有两名是太守府的,连船夫一共八人。
二人的唇差点碰在一处,司马嵘眼底微颤,仓猝抬起另一只手将他撑开,同时撇头看向一旁,冷冷道:“丞相曲解部属的意义了。”
司马嵘见船夫傻眼站着,沉声催促他往岸边划。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义兴郡,正在离城门不远处,翻开帘子,一抬眼便见义兴郡太守夏知章带着几名侍从立在道旁,见他们下了车赶紧手提袍摆疾步而来,走到近前拱手深深一揖,下颌一撮髯毛顶风而动:“下官听闻丞相路过此处,特来相迎,家中已备薄酒,丞相如果不嫌弃,无妨暂留一日,也好饮一杯酒暖暖身子。”
司马嵘点点头,见船离岸边尚远,转头催促船夫:“快些泊岸!”
王述之冷着脸抓紧司马嵘的手,在保护的保护下将他拉畴昔,见他东倒西歪,忙扶住他的腰,转到船尾也未曾松开,只沉声道:“站稳了。”
司马嵘抬手接过,举着笛子凑到唇边,生生顿住。
王述之悄悄一笑,抬了抬手:“夏大人不必多礼,不过秘闻此趟南行实属私事,想不到夏大人的动静倒是通达。”
王述之回过神,拍了拍额头闷笑起来,见司马嵘即将跳下车,忙掀了帘子一把将他拖返来,趁便对车夫摆摆手,含笑道:“持续赶路。”
夏氏为吴姓士族,虽比不得顾陆两家,却也是江南排的上名号的,夏氏与王氏虽来往未几,倒也并未反目,现在夏知章主动相迎,怕是有了投奔的心机。
司马嵘面色紧绷,双唇紧抿,倒是眼角节制不住跳了一下,见他眸中笑意流转,喉咙当真起了些不适之感,忙撇开首,目光往船尾扫去,忽觉亮光一闪,神采大变。
船舱内两边相搏,刀光闪过,将舱顶砍得七零八落,狭小的船身闲逛不已,且跟着渗水愈来愈往下沉。
船夫吃痛,握着匕首的五指松开。
船夫似是吓懵了,连连点头,手忙脚乱地按了按头上的斗笠,持续划桨。
“无妨,百善孝为先,夏大人不必自责。”王述之笑了笑,抬手表示,“夏大人请自便。”
“晏清!”王述之惊怒交集,见船夫意欲拔出匕首,眸中一厉,抓住他手腕,狠狠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