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鱼妖[第1页/共1页]
济急如火，下针如风，不过盏茶工夫，四人皆已用针结束，初阳虽是神识微感乏累却还是笑容迎人，一面安抚袁家妇人，一面旁敲侧击将袁家所居村庄地点方位刺探清楚。医署世人却皆知用针于心神耗损极多，只略略立足便各自散去，并未曾上前滋扰。
浔州城本自舟行船往之地,商贾云集,游者浩繁，资讯颇不闭塞。小憩时，当听闻初阳自称曾从学于信安杨家,诸位医家脸上顿有恍然大悟之色。初阳也未有藏私之心，如有疑问相询者必然细细讲授，若见别出一格处必定谦虚就教,如此无擅自谦之人,自是无人不喜。
“你迩来忙于查点家中丧失，只怕未曾往城中走动，真可算是孤陋寡闻。女国手但是城中诸医共举之人，银针之术入迷入化令人叹服。”也有人低声为初阳回嘴。
也有人低声质疑：“女国手？面前之人描述尚小，身娇体怯，只怕是徒有浮名。病者经心交托，却怕她误人误己。”
湖面风波怎肯干休，层层堆叠翻涌不止，其上竟然现出一鱼尾人身怪物厉声喝道：“何方小辈私行前来，惊我族群伤我后辈，罪不成赦。”
袁家妇人大惊失容，稳住心神道：“女国手目光如炬，涓滴不错。本是洪灾撤退，江水停歇，怎料鄱湖中又起波澜。旁人只说当日乃是外子于水中得见异物兴风作浪并以手中渔叉相击，未料异物未伤而其本身与兄弟数人尽皆为之所伤，奄奄一息人事不知。”
初阳暗道这妖兽倒也有几分机警，如此言语倒似狡童邀斗，不免有些莞尔。小狐倒是勃然大怒，回望初阳一眼后便
初阳却不为所动，面庞还是平和无波，只是顺次施针救人。旁人只觉初阳行针之法如行云流水流利非常，唯有近身互助的英娘才知其气味微有起伏窜改。
鱼妖闻言大怒，正要上前一战却见初阳英娘立于一旁，眸子一转傲然说道：“小小狐狸，仰人鼻息，还敢出言猖獗。如果不肯自甘小辈，单身来战便是。”
“怎料同来之人各式哀告，声声悲苦，我一时心软便道若能求你诊治或可有一线朝气。只是现在想来病者似非染疾，倒似阴邪入体，初阳不如推却以免误了申明。”刘义方倒也不遮不掩，坦白以对。
“此话说与别人皆不肯信，只道是我胡言乱语。”言至此处，妇人双目紧盯初阳，一脸祈求地问道：“女国手，气味未绝，朝气未断，还可救治是与不是？”
妇人怎肯就范，反而膝行要求道：“天灾突至，家财散去犹不敷惜；怎奈家中梁柱倒覆，便如天塌地陷普通。只求女国手一展神术，妙手回春，则袁家高低感激不尽。”
初阳一边微微点头表示其稍安勿躁，一边取出可贵一出的三棱粗针以备其用。收敛心神凝集于针尖，神识导引，初阳沿手足十指、十二井、双耳背、百会、大椎一起点刺至血出。只见黑血凝出而僵卧之人声气渐重似将醒来。
“婶子快快请起，待我诊过脉息再言别的。”初阳只觉妇人紧紧攥住本身，好似溺水之人攀住浮木以求得生。
当此满座震惊之时，却听得一声惊呼兀但是出又戛但是止，倒是那妇人难耐烦中狂喜忘情所为。
轻灵剑如有所感，轻吟出鞘，卷起千堆雪浪直迎着鄱湖风波撞击而去。轰然一声，满湖皆惊，鱼虾之属纷繁遁逃以避锋锐。
连续数日，世人同心各用其力，于心自安,于医有得,虽现疲惫之态却犹有奋发之意，何人又肯等闲拜别？目睹伤者多已无碍，疫病得以节制，众医家皆自欣欣。而初阳女国手之称亦由此而起。
初阳温言与门外驻守兵士申明启事后，便携着妇人领着一行人往医署中去。门外百姓见再无热烈可看，便也垂垂散去。
小狐听得此言，却笑得直打跌，口中不屑地说道：“鱼不鱼，人不人，还敢妄指他报酬小辈，好笑之极。”
谨慎将病者安设地上，初阳细细检察其病状公然如刘义方所言，心中存疑不觉轻声问道：“婶子，依我所见只怕此病非是染疾，莫不成此中别有蹊跷？”
当夜，月色不明，阴暗不清，初阳一行却避人耳目直往鄱湖而去。
初阳耳听哀音，正要起家出门一探却为人所阻，定睛一看倒是城中名医刘义方。只见他面有愧色，低声劝道：“此十数人昨夜上门求医，声泪俱下而我自是不忍拒之于外。岂料方一动手便觉伤者通体僵冷，鼻息微小已极而脉息几不成察，牙关紧闭则汤药不进，无计可施之下我只能直言药石无救早日归乡方为上策。”
医署门外，妇人悲声早已引来百姓围观，见初阳轻巧现身便有功德者大声叫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女国手积善行德便脱手救他们一救。”
妇人见状欣喜万分，屏息相待。医署中别人更是悄悄无声，各自印证所知。而初阳未曾稍歇，又换毫针附着以温阳真元飞刺涌泉、合谷、人中一线。如此一来，祛阴扶阳，病者眼皮微动醒转之时已是近在面前。
这一日，忽有十数人抬着几名沉痾之人急驱而至，兵士略加禁止查问便听得有妇人叩首不止，哭告道：“命将朝夕，施救无人，还请女国手慈悲。”
“刘老美意，初阳感念，只是病患当前，如果畏难自守岂能放心？极力而为，则公论安闲民气，戋戋浮名也不值多少。”初阳福了一福以谢刘义方之美意，却不肯袖手。
群情纷繁而起，门外妇人年近四旬，见初阳年级尚轻亦心存犹疑，打量好久方才出口相问：“来者但是刘神医所说女国手？”
初阳微微一笑向前欲要将其扶起，口中只道：“女国手乃是诸老戏言，婶子唤我初阳便是。”
袁家村表里淤泥未除，灯火俱无，只怕合村人满心害怕皆已搬离。故乡难离，祖业难去，若不是湖中妖兽兴波又有何人肯仓促远去？思及于此，初阳不免有些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