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文学网 - 武侠仙侠 - 求道 - 第106章

第106章[第1页/共1页]

“六合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见六合运转自有其道,不偏不倚,不因一族得失而变,不因一族喜忧而化。因六合而生草木,因草木而生鱼兽,因鱼兽而有尘凡人间,万物循环来去不息,各行其道,物尽其用,则道因此长存不灭。”

“此物少量便可驱寒扶正,姊姊慎之。而我自彻夜起,当出鄱湖沿江而入海,去见地姊姊口中那大好国土、广漠六合与亘古宇宙,方不负姊姊所期。”言毕鱼妖恭但是退,鄱湖顷刻重归风平浪静,唯听得其间模糊有水纹分散之音。

初阳笑骂道:“只不过偶有思忆,何至于成杞人之忧?牙尖嘴利而有本日之败,今后小狐还须谨言慎行才好。”言毕从英娘怀中将小狐接过,一行人还是趁着夜色仓促拜别。

“六合万物皆可生灵而独独人生而有灵,六合万物皆可生情而人生而有情,何也?道也。有灵则有感,感而不知则有祈盼;有情则有求,情深不得则有欲求;此皆悲喜忧乐之源。如果你仍然懵懂无知而畅游玩耍,岂有本日之仇恨哀伤?”初阳还是不紧不慢,仍然是缓缓道来。

赤藻之效公然不凡,更配以初阳精美针法,不过两日本来僵卧如活死人的四人便已然能安坐于塌,而炊事起居亦渐可自理。袁氏族人感激涕零,膜拜不迭,指天誓地要与初阳立一长生位奉侍永年。

“人生一世遍食鱼虾畜兽、生果蔬味;草木一秋受尽风霜雨露、寒来暑往;鸟翔于空常食飞虫走豸、新芽嫩叶;鱼跃于水多食泥螺浮虾、水草游藻。如果鱼族常自忿忿,则虾蟹浮藻何故自处?如果鸟兽多有不平,则虫豸草木又当如何?”初阳腔调沉稳,一字一停,不似在压服鱼妖,倒似在压服本身。

人虽远遁,申明未去。女国手名号随南来北往之客传于神州到处,初阳妙手之术因添油加醋之猜想而更彰显人前,浔州医家因初阳留书而多有所得亦不吝溢美之词。如此一来适得其反,初阳远去神州,欲隐还显,申明大噪而不自知。

小狐本因鱼妖密切言语而多生醋意,此时见其骤但是走,满腔酸意顿做雪消,反倒有些难过之意:“此妖本日已极少胜我一筹,如果我再一味惫懒而任光阴蹉跎,下次再遇岂驳诘望其项背?思及至此,怎不叫我意难平?”

鱼妖闻言垂首默想半晌,再出言已无过火之色:“所言虽是不差,然忧怀终是难明,又该如何?”

“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高低谓之宇,道之不灭则宇宙不灭,万物不止而宇宙不止。待你阅尽古往今来之事,看尽九天瀚海之物,便知何为宇宙。”初阳微微一笑,心中亦自有得,收起丝丝缕缕水之细流随便将鱼妖开释。

“六合我自知之,而宇宙又当何论?”鱼妖一脸惑色。

“原是为此而来,此森森寒意乃是我由鄱湖深处一寒泉得之,凛冽非常不似凡品。但要肃除元也不难,服以泉边所生赤藻便可无碍。姊姊临时待之。”鱼妖言出即行,鱼尾一摆,转眼不见,斯须再现时手中却持有一把火红藻类。

“可贵小狐亦有效功之心,怎不叫人喜出望外?由此可见人无敌手则无抖擞之心,狐无敌手亦然。”英娘闻言,轻拍厥后颈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这三章就卡在人鱼辩论之上,不能压服本身何故压服读者?本日勉强写成,犹有未尽如人意之处,还请诸位斧正。

“是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邪?若果然如此,分袂此处则需再往西域一行,唯炙热之处所无益于小狐修行。”初阳也半是打趣半是建议地说道。

“生而为人也罢,生而为鱼也罢,各为其族存亡而循道行事,又何来不平之论?”初阳悄悄感喟道,“如果鱼族无天敌之患,子子孙孙济济一堂,试问这一湖之水能够相容?如若不能,争斗在所不免,适时你又该当如何?存亡之道,舍得之道,实难分身,唯择中正庸和之道行之。”

“这位姊姊,你莫非不是来寻我倒霉?不然怎肯这般指导于我,又怎肯如此等闲干休?”鱼妖脱却窘境,反倒愈发不解。

“阿善化龙只怕须得千年万年,有真人隐其行迹姊姊又何必有杞人之忧?”小狐嘟着嘴说道,语气非常不喜,似有撒娇之意。

“开窍通灵,鳞介所想;化身为人,鸟兽所望。你今得人身便有情生,便有贪嗔爱恨,便有所求所望;而你今很有神通,又不成随心所欲肆意妄为。故而欲要解忧唯有一途,便是跳出这一族一地之限而放眼浩大宇宙六合,届时你方能晓得这些许小情怀不必介怀。”

“西域虽好,但我曾听闻本地而南去有一极热之地点,此处不分四时而烈阳当空,乌黑如炭之昆仑奴便是由该处而来。”英娘见多闻广,不时别有高论,“依我所见,骄阳之火更益于小狐,摆布无事何不往外洋一行?数百年前郑氏宝船亦曾逗留于其处,斯人作古已久,而我等焉能佩服固步?”

初阳见浔州局势大安便有远去之意,而此时直言推拒而不得,心中顿起清华山蝶梦之想,惊悚之下吃紧将近来医学所得留书为记后不告而去。

“本为寻肃除水寒之法而来,何来寻倒霉一说。然汝今虽有骄色而致行事偶失过火,但心存悲悯则道途可期,我有何必留难于你?”初阳不由暗叹鱼妖未经油滑,性子仍然纯真,故而喜怒皆形诸于色,好恶皆现于言辞。

“英娘姊姊所言极是,沧海辽远令民气服,久不相见未免驰念。何况骄阳之火乃是阳火底子,非比其他,恰好磨炼于我。”小狐吃紧开声,也不知是记念那碧波万顷还是心系那海鲜甘旨。

“也罢,既是如此,待得此办事了便顺江而下直至飞鱼岛一线,再由飞鱼岛往南海而去。只是飞鱼岛犹在,亦不知阿善现在安在?”初阳忆起旧事,面上不免有些追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