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1页/共1页]
初阳却别有所思,出言问道:“不知铁老源出何门?为何后继无人?”
“莫非父老曾往神州一行?”初阳谨慎试问。
初阳心中暗赞其粗中见细,有张飞绣花之想。然窘境已成,此时不去更待何时?正待远去,却有一衰老之声随风而至:“上邦高朋,阿布行事多有冲撞甚是失礼,何不驻留半晌待我以薄酒道歉?”
“各自为战岂是良策,何不群起而攻之?”初阳迷惑不已,不免脱口相问道。
“此言当真?若我太阳部族能长存不休,定当生生世世感念此恩。”白叟大喜过望,昂首欲拜。初阳怎敢当此大礼,只能尽力扶起,勉强应对道:“我自当极力而为,然成与不成,断难欲知。”
“本来如此,亦可谓吾辈之长。”初阳英娘以长辈之礼祭奠,并告以名姓。
得此一言,铁氏老泪纵横,长谢不息,唯墙边女子不知其意,别有讶异之色。
雾凝露洒,润物无声,高木立显,纵排为列,横排成行。男人直冲而下,本应是鹫鸟攫羊,安知顿成自投坎阱,重入窘境。
神州道门虽各擅其长,但修心养性皆不成少,武修一道亦不能免。清武山以武入道,拳脚工夫天然是入门首要。门下得入道途者多以本身而哄动六合窜改之力迎敌,未得道统者则能够刀剑、以弓箭、以肩胛、以指节等发力克敌。
“想是阿布误认我等为西方之民,故此愤而脱手,此情可悯。”英娘轻声叹道。
“少年心性,何人不望知六合之泛博?昔年我亦不过十一二,未知深浅为大食人所诱而欣然离乡,然展转数地而见神州乱世,虽百苦而无憾。”老者遐想数百年事月悠悠,面有神驰之色,“不至神州何故知和而分歧?不至神州何故知儒释道三分治学?何如梁园虽好却非久恋之家,郑氏征召同业回籍,仿佛昨日。”
行不过数十里地,耳听潺潺水声,便有一村庄傍水而筑。或是垒土成室,或是束草为屋,其粗陋一言难尽。而其间男女皆是袒胸而行,唯有腰间随便系一碎布稍作讳饰,然神采间尽是安然自如,叫人瞠目。
枝叶散落满地,灵气逸散却成火星点点将林木燃起,红焰吞吐不定,由外而内逐步伸展,意欲阻人来路。男人见前路难行,后路难归,却不改其势,将附近树木尽数撞倒而掷离身畔。由此火势虽能困之,却难伤之。
“何敢当长辈之称,旧年主家赐铁姓,便称铁阿勒又何妨。”老者倒也安然,并无居长之意,引着初阳英娘往右而去。三人皆是飘然若附行于草尖,而阿布身负巨鹿健步如飞反与小狐同业。
见老者现身,被困男人膜拜当场,语声不断,好似辩论,然终是不知所云。老者亦应之以该处言语,然驯良有加如有安抚之意。
“太阳之地,得天独厚,故而部族之人技艺健旺更胜他处,虽不能尽如阿布,但已是可贵。旧时大食人多喜诱拐少年族人转卖他乡,神州是所谓昆仑奴也。”白叟神采凄然,想来太阳之地皆是血脉一同,又如何能舍弃。
“部族浩繁,皆以太阳后嗣自居而莫肯相从,合纵之事终是难成。”铁氏缓缓道来,“而西方之民所用法器甚是恶毒,入体崩碎无数,血流不止,即或阿布亦鄙人能阻。我虽得神州微末法术,然教养无功,终是无人能继。”
“此事又有何难?姊姊能凝物化形,若要知龙虎之象、仿鹞燕之形,何不相请。”小狐随口一语,如石入水顿起波澜。
“大食人犹未为可爱。迩来有所谓西方之民,尚一神,好炼器,依仗法器之利,常常将我太阳部族之人聚而围之,困以枷锁,恐以存亡。擒获之人莫可何如只能任其措置,至此阔别乡土,为奴为婢,血泪无数。”言至此处,铁氏哀伤之色更甚。
“长此以往,太阳部族皆为别人臣虏,太阳之地亦将为他族寓所。”白叟以此语为结,再不开言。
初阳不欲伤人道命而别生是非,只能缓缓图之。始而雾起障目,难辨东西,却见男人振臂类鹘鹰,乘势直上长空,转又折身爬升而下,手形神似隼爪其利如钩,直向初阳而来。
初阳见老者与男人隔火对话来往很久,方觉此中不当,暗自行事化云为雨,水火之气模糊绕绕交缠不定而终是泯没不见。
“旧主本出清武山,教以形意十二形,日日习练竟然有得,故此延年至今。自我返来,欲将形意十二式遍传部族,然未见其物安知其形,未得其神怎有其威?变通行事,然得鹰隼之飞、猛象之力、猿猴之敏、飞豹之速、雄狮之威,而失本来之妙,徒叹何如。”铁氏深觉得憾,喟叹不休。
“其间炙热,兼之蚕柞不兴、棉织不盛,久而久之积习难改,勿要过于介怀才是。”铁阿勒见二女宽裕,不觉出言说道。
男人倒也不恼不燥,只一声暴喝,疾走如莽象,竟以身撼木。碗口粗细之木顷刻颠覆,无一合之用;而一人团抱之木亦是一触即溃。一时候树倒枝颓,密林间有小径笔挺而出。
“神州之地虽是富强昌荣,久处此中不免有井底观天之心。一时失态倒是我等不是,又怎敢介怀于胸?”初阳一行随之入室,骇怪之色早已不再。
有一女以瓦陶之具奉凉饮,事毕却未曾退去,倚立草墙目光灼灼如有它意。铁氏笑而释疑:“蔽塞之地,见客远来,心有猎奇,不免失礼。”
阔别神州,突闻乡音,初阳英娘不堪惶恐;更兼字正腔圆用词精准,更叫人惊奇不定。回顾处,有一垂老迈者扶杖而出,然双目炯炯,矍铄健旺,好似阅尽人间悲欢离散,怎不叫民气生敬意?
“铁老所言极是,但彼时阿布见我,何故忿忿?此中应是别有他故。”初阳两比拟较,便有迷惑。
老者微微一笑,还是叽叽咕咕说个不休,直待阿布面有愧色方才回身说道:“神州道法久不再见,本日于此处得见,怎不叫人赞叹?自郑氏后,神州亦稀有百年不与太阳之地互通消息,今复见上邦来人,怎不叫人唏嘘?”
而此男人倒是以躯体为兵器,无一处不成发力,无一处不成制敌,横冲直撞笨拙非常,却很有一力降万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