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1页/共2页]
安插方成,却见火线尘烟滚滚有百骑飞奔而来,急停于前,可见其骑术之高深;大家手中俱持弯刀一柄,冷冷直欲嗜人血肉。不知何人暗中惊呼一声:舍施尔弯刀团。腔调多有惊骇,闻者皆如有惧意,一时候长蛇阵为之轰动。初阳不觉微微蹙眉如有不喜。
一旁英娘假作正色道:“贤人云:巧舌令色,鲜矣仁。我昔日难明其意,本日一见舜英所言所行,心中豁然开畅。贤者之言字字珠玑,果不其然。”
千里跋涉,病痛在所不免,托赖初阳妙手良药尽可病愈。然丝绸古道,商旅来往浩繁又怎能无盗匪为祸?即便绕行也不免遭遇。
听闻此言,初阳诘问道:“可知神州祸起何因?战事如何?”
而初阳三人分乘两骑,与余氏妻女结伴而行,期间有舜英与余氏晴娘一起笑闹倒也颇不孤单。晴娘年约十2、三,言谈举止极是利落,与舜英非常相得。族中尚武,晴娘自能走马引弓,非是娇柔女儿,族中男女皆可进学,而余钱氏本是安眠女子,故此晴娘不止说得一口流利的神州话语,更是晓得天方各国言语,小小年纪却非见地陋劣之辈。
两边已在天涯,端倪清楚可见,刀锋闪烁夺目,未知何人之血将率先感化此地。刀将落,人将去,马长嘶,死生两茫茫。怎料斯须间复兴变故,骄阳骤闪,流光飞舞,弯刀炽热更胜烈火,岂能够手握持?盗匪未能伤人已先伤己,纷繁跌落,为惊马所踩踏,再无还手之力。
正说话间,族长大声喝道:“开弓可有转头之箭?东归能够半途而废?策划数百年岂能一无所成?妻儿长幼岂能尽付敌手?我族男儿奋勇而前,生当归神州,死亦长望乡。”
“生当归神州,死亦长望乡。族长一语便可赛过千言万谢,又何必多此一谢?同为神州血脉,同于归乡之途,我等所为非是援手,乃是同舟共济,份所该当。”初阳劝说再三,族老等方才罢休。
待得将惊马收拢、盗匪盘点结束,早已是落日西下,寒夜将来,再要前行已是不能。族长传令就近寻觅背风之处憩息,明日再上归程。
这一日,舜英晴娘还是饶舌不休,初阳等人亦还是含笑于旁聆听,仿佛与平常别无二致。蓦地间听得一声鹰哨凄厉而起,直刺耳间,顷刻世人皆自勒骑留步,悄悄再无异响。初阳三人虽是不解亦知前哨有警,必有要事,故而从众而行事。
“我未置一词,舜英却已恶人先告状,到底是那个该寒心?”初阳哭笑不得,只得曲指轻弹其额,声如爆栗。
白天世人行进未曾稍停,夜时依橐驼马匹而歇;然净水不成痛饮,肉脯不能饱食;更有风沙诱人耳目、掩人丁鼻,胶葛不休;大家面有风尘之色,可知此行不成不谓艰苦,却无一人别生牢骚,眼中俱是刚毅之情。于此荒无火食之地,千余人各安其位、各司其职,同心合力,怎不叫人动容?
“舍施尔弯刀团恶名昭彰,未知族中要如何措置?”英娘出言相询,意欲将世人所想转换。
探者均无所知,唯只知:“康居国已封闭神州交通之途,如有行商回籍者,一概羁押。除非强行破关而去,不然便要绕行数百里之遥。”一言既出,众皆沉默,一时皆不知该如何定夺。
余钱氏见状,只得生硬地讲解道:“舍施尔弯刀团,乃是近十年来横行于大食、安眠一带的盗匪团,好勇嗜杀,劫财逞凶,因手中所用弯刀而得名。”
“哦?这弯刀确是异乎平常,想来必有其特别之处。”
此言一出,满座皆笑,方才惊骇尽做虚无。远处男儿见家中老幼妇孺全数安好,笑语欢声不竭,亦自欣欣,一场血光之灾消弭于无形。
但是心中愈要着紧,便重生很多是非。大夏国中盘问详确,重兵摆设于边疆,若将生兵祸之灾,初阳不免心中悸动,极是不安:过大夏经康居,便可至神州之地;旧年大夏、康居自称神州属国,夙来臣服有礼,从未有妄动兵器之事,本日这般行事莫不是神州有难?如此考虑,心中更添一分焦炙。
英娘舜英将诸位族老送归原处,初阳却驱动砂石如流水而动,将盗匪裹挟此中,垂垂远去终是不知地点。
见初阳并未有见怪之意,舜英又从英娘怀中蹿出,腆着脸扯着初阳衣袖不放,口中尽管说些卖乖讨巧之言,一副娇痴恶棍模样。
余氏稍有游移,随即答道:“依此处国法,凡此等恶贼当枭首示众。但我等非是官兵,又非安眠部族,岂可代行其事?但此等暴徒,如果枉纵难道害人害己?莫如尽数收缴其弯刀马匹,放逐戈壁当中,任其自生自灭。”
“旧年夸口,深感惭愧。本日若无初阳一行援手,只怕死伤不在少数。恩典至深,无以回报,唯有叩首一百零八觉得敬谢。”余氏领着其他几名族老,膜拜于前伸谢不已。初阳三人又怎肯回礼,一一扶起。
“如此甚好,初阳办事稳妥我等无忧矣。”王姓族老如此诚恳佩服说道。
初阳略略思考,亦觉可行,不由得笑道:“世叔思虑全面,不如由我代行放逐之事,明日便可放心上路。”
未几时,但见稀有骑快马回报,神采皆是凝重。然初阳方未曾有所异动,晴娘舜英却早已打马向前行欲要密查一二。族长闻报面色一惊,鸣镝连起三声,于空中鸣叫不息,则见妇孺仍然止步不前,男儿听令却吃紧上前排成一字长蛇觉得护佑。
群情正激昂,却俄然听得唿哨一声,盗匪皆高举弯刀,全数纵马飞奔而来。族长亦不肯相让,一声令下,前线箭如雨出,后列持刀慨然迎上,一场厮杀已是迫在眉睫。
“舍施尔弯刀,锋利非常,善用者借奔驰马力可一刀轻取别人项上首级。舍施尔弯刀团便是其中俊彦。但是其来如风去无踪,飘忽不定,商者行走数年也一定得遇一次,不知为何本日现身于此?”余钱氏语声微颤,想来也是为之所惶恐。
当夜,篝火熊熊,人声寂寂,除却守夜之人,更有寥寥几人正低声叙谈,恰是族老与初阳三人。
余氏亦觉奇特,趁补给之时嘱人各式刺探,诱之以钱帛,动之以乡情,始知其原因。其人返来吃紧报与初阳及众位族老晓得:本来确是神州复兴兵乱,得空西顾。而康居国中有一先知趁机进言,故此康居国主蠢蠢欲动,如有悖逆之意。而大夏身处康居之侧,即便无有反意,也只得陈兵自保。
刀出鞘弓尽弯,此时更有何人不知遇敌?晴娘亦不甘逞强,向前张弓待发,虽为人所喝止亦不肯退,口口声声只说是族中有难男女共当,倔强若此又有何人可降服?唯有听之任之。舜英亦尾随厥后,其态落拓不似阵前对敌倒似春日赏花。
舜英生性猎奇,不免缠着晴娘讲些大食、安眠妙闻;晴娘也不回绝,有问必答,滚滚不断。投桃报李,舜英亦将神州国土之美物产之丰洋洋洒洒讲个不休,倒叫晴娘重生很多神驰之心。二人整日你来我往,谈谈讲讲,倒让周边人也觉兴趣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