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叩关[第1页/共2页]
跟着吱呀之声,神灵之门终是散去不见,面前土城之门早已敞开。世人欢声雷动,击掌为贺,满心满眼都是那未曾靠近的神州故乡。城墙之上,那先知面色衰颓,挥手表示初阳一众自行拜别。
“神州千载何故久而不衰?先知本日可曾晓得?即或有贼寇一时逞凶,有子民如此神州亦定能崛起。此语敬劝先知,莫要行差踏错。”初阳人影早已不再,话语却随风而来。先知立于城墙之上,如有所思。
“如何方可谓之为用心叩响此门?”余氏疑问道。
世人闻言皆是一脸期盼望向初阳。英娘欲要开言却又未曾开口。初阳见状,起家笑道,“族长,请将舆图借我一用。”
昂首只见其上匾额:旭阳关,倒是以神州、康居两国笔墨题写,乱世时观之很有示好之意,本日看来却多有讽刺之感。
英娘故作惊色,骇然叫道:“初阳所料有误,何来宾至如归,明显便是自恃武力以强为尊。”言罢却见一条沙龙吼怒而起,点头摆尾,地动山摇,人尚且站立不住,更遑论疾走之马?数千铁骑瞬时便已败回。
“我等俱是凡人,不知法门又怎能叩响这等神灵之门?”晴娘如此问道。
“莫不是康居好客,一应事件皆由客人自行主张?英娘,此应是所谓宾至如归之企图。我等自当谨遵仆人美意,开城门归故乡才是。”初阳三分调笑,七分挖苦,真假难知。英娘却未应对,只巧笑倩然,若为赞成。
箭羽纷繁飞来,却见白莲一朵悠然绽放,灼灼光彩,映日多娇,将世人护住。凡飞来之箭触之皆焚为灰烬,便是有千羽万箭亦是徒然。
“安拉胡?不如以城门为界,你借神明之力而守之,我合世人之力而破之。如果城门为我等所破,你当任我等安然拜别;如果我等不能为之,自当从你所言,如何?”初阳不肯与之多费口舌,亦不肯因争斗而见鲜血淋漓,故而如此说道。
城上有康居兵士俯视眈眈,城外更稀有千铁骑严阵以待,初阳不觉微微一笑,与英娘并行而前,大声喊道:“神州子民欲借道回籍,还请通融一二,以彰两国通好之谊。”
待得搁笔,满幅舆图活泼非常,一眼望去江山起伏、草木摇摆,如临其境,世人莫名便有些冲动。初阳也不等大家清算情怀,便开口说道:“康居、大月诸国或是昔日突厥汗国分崩离析而成,或是匈奴为神州摈除残部所立王朝,食言背诺乃是常事。神州乱世皆是自表称臣恭谦有礼,神州乱世倒是青面獠牙反口弑主。”
次日,初阳英娘抢先指导,舜英居中策应,夙来迟缓的橐驼也跟着马群向前奔驰。期间或有康居兵士欲要留难,然为初阳乱石迷阵所阻,皆是一无所得。而康居阵势狭长,东西相距不过百里,世人一起疾走两个时候后终是留步于一座土城以外。超出此处,便是安西四镇之一:疏勒,便是神州之属。
初阳随便一瞥,漫不经心肠问道:“礼节已全,不知可否让道而行?”话语淡淡,如叙家常,却无人勇于应对。
世人半信半疑,俱皆收敛邪念,一心只想数百年先祖归家之情切,一心只想数百年共祖祠之香火不断,一心只想那从未靠近的故乡情缘,沉浸此中间潮起伏,归乡近在面前岂可为一门所隔绝?
英娘遥指神州,指导江山很有几分豪气:“西北、东北之地夙来是神州民风彪悍之处,藩镇起势多生于此。江南富庶之地、中原根底之地若非民愤沸盈绝无内哄之由。现在西北暂无异变,想来乱之本源应是外邦。”
先知亦觉不错,却不出言唯首肯罢了。城门本是坚木所成,只听得先知俯身祷告道:“以安拉胡之名义,借安拉胡之神迹,圣光庇佑信徒,天国之门禁止异端。”祷告结束,则见城门渐高渐广,终将整座土城讳饰不见。
“恰是。故园有难,男儿不思抖擞报国而欲要羁留他乡,岂可谓之男儿?”李姓族老这般说道。
初阳拊掌喝采道:“久闻天方教先知为神明之口舌,代神明之行事,本日观来确是神通泛博。只是神州康居夙来交好,本日发难不知是为何故?”
有一便有二,只听得叩门之声一声更比一声高亢,一声更比一声短促,仿佛有一群人齐声在说:“开门,开门,我要回籍。”
目睹土城将为齑粉,却听得有人厉声喝道:“以安拉胡之名义,尘归尘,土归土。砂石成龙必不得久。”沙龙若为重击,复又散完工沙土,重归大地。
“神州西南多有高地瘴毒、冰山雪岭,极难翻越,身毒之海内哄纷繁已得空他顾,想来有力轻启事端;神州南海诸国虽是早有不臣之心,然诚如妈祖娘娘所言皆是癣疥之害,不敷以掀起惊天骇浪;我思来想去唯有东海苇原,抄袭成性,狡狯残暴,人前恭敬有礼人后好斗黩武,足觉得患。”
初阳却未曾施法,只含笑回身对世人说道:“超出此门,便可归乡。如果同心分歧,便与我一同用心叩开这归家之门。”
舜英摆布打量见终是无人开言,便自顾自行至堂中俏然独立,口中脆生生地说道,“姊姊何必多想,莫非合你我三人之力还不能护住这千余众,康居国即或是龙潭虎穴,那天方教先知即便是安拉胡降世,又怎能反对我等归乡之途,何况此时神州战乱四起,而暮秋之色渐近,若再多有担搁,只怕皆要捶胸顿足,悔怨莫及。”
余氏敢不从命?双手将图奉出,初阳亦双手接过。将舆图飞展而开,初阳以指为笔,以真元为泼墨将大夏、大月、大宛、康居各国一一标出定位,画出山峦如龙行,画出沙海如虎踞,画入迷州纵情思。
四野皆静籁,八方俱安宁,唯见二女含笑而行,好像凉秋赏玩霜叶红,并无一分惊惧之色。不知何人难以矜持,一只利箭飞射而来,其势迅猛无可挽回。而女子还是缓缓向前若无所见,只轻声叹道:“却本来康居待客之道若此,公然与我神州大相径庭。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迎我以箭我自当偿还。”
“你愿以身就义,一定大家情愿以身就义。民气多乱,人道多恶,唯信奉我安拉胡方可洗涤罪孽而得长生之乐。”先知傲然答道。
你一言我一语,皆是急于归乡,并无一人肯甘于人后。初阳笑道:“群情若此,我又何必瞻前顾后。明日极力向前,必不负诸位之所望。”
门始终悄悄无声,人群仿佛为之所触怒,由叩门转为撞门、排闼,一浪一浪,宁死而不退,宁折而不弯,如此阵容神明又怎可反对?如此信心神明亦要低头。
目睹二女步步紧逼,康居将士愈发严峻,局势已是一触即发。蓦地进伐鼓声隆隆响起,顷刻间弓箭如雨下,烈马如云涌,欲将城下世人除之而后快。
“康居有乱心,大宛、大月也一定无有此心,凭马飞奔、劫夺抢杀之事亦非鲜见。如此一来如是一心归去势需求强行叩关而进。”初阳说到此处略加停顿,略略环顾四周,见无人驳斥便又持续侃侃而谈,“如果平常,我等护着世人又有何难?但是今时今地我所顾虑者倒是所谓先知之人,其人狼子野心未可小觑,兴风作浪实为可恼。如果一着不慎便要折损人手,不免叫我稍有彷徨,却不知诸位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