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阳子[第2页/共3页]
只听得一个声音答道:“哟,在这候着爷爷呢?哼,爷来了还问爷是谁。别废话啦,乖孙子们,要抢东西就脱手吧。”这答话蕴着内力说出来,倒是非常清脆,震得江边树木枝叶乱颤。
那道人还是左手持剑,手臂微颤,挽了个剑花,喝道:“一齐上吧!”剑身嗡嗡作响,剑尖还是向上挑着,显是有恃无恐。
钟蕴朗虽颇识水性,但毕竟是北方男人,这横渡长江还是平生头一回。幸亏仲春天南边气候已不算冷,钟蕴朗的内力也很有根底,被这江水渗入了衣衫也还抵受得住。饶是如许,待游到对岸时,钟蕴朗也已冻得牙关颤抖,手足也觉疲惫有力。
钟蕴朗暗道:“尽力追了这么久,才跟了上,这二人技艺当真不凡。”再瞧了瞧这二人赶路的方向,心中疑虑:“这二人明显是往江边而去,却为何不是赶往渡口方向?”不到半个时候,那两人已奔出二十余里,钟蕴朗轻功了得,脚下悄无声气,前面两人又似有要事在身,贪赶路程,竟不回顾,是以并未发觉。
应五心道:“此时我二人是‘守株待兔’,钟爷装做睡去,我也不成‘打草惊蛇’。”当即找了把靠墙的椅子坐下,闭目假寐。两人就这般等着,却久久没听着院中有甚么动静。
又回想起两人那句“莫惊……韦陀,……事端。”钟蕴朗一敲额角,心中顿时了然:“我诨号叫做‘善面韦陀’,这两人所说必是莫轰动了我,多肇事端!”
垂垂月过中天,应五早已沉甜睡去了,钟蕴朗练功已毕,也正闭目浅睡。忽听得邻房中咯咯轻响,钟蕴朗顿时便醒了。心中一喜:“瓮中鳖终究来了。”
钟蕴朗一双虎目却只盯着黑衣世人,只待稍有异动,立时便要扑上。
钟蕴朗一怔:“这么一撞岂不是船毁人亡?”但情势危急不暇细想,瞧准方位,手臂运劲,将刘道长掷了出去。船上一人伸手接住,身子向后猛退,显是受不住这劲力。船身也是狠恶闲逛。钟蕴朗一喜:“本来有人策应。”俄然脚下一软,便要颠仆。
道人右手搭上白袍客左肩,刚欲使上内劲,哪知白袍客左肩一沉,已从道人手中滑脱。目睹两人招数越来越紧,已拆了八十余招,兀自未分胜负。
钟蕴朗虽对此事后果结果不大了然,但见这道人大敌当前仍无屈软之态,不失英风侠气,早已暗自生佩。这时听了他一番言语,更是心潮起伏。
“姓钟的!”那人忙抢上扶起,搀着钟蕴朗奔到江边,一跃上船。
这一天甚是安逸,两人都不如何累。想到晚些时候另有“瓮中捉鳖”的好戏,两人更是精力奋发,睡意全无。钟蕴朗盘膝坐在床上,短息长吐,一遍遍的练着行功,双目微闭,旁人看来就似睡去。
白袍客见兵器被毁,心中狂怒,挥掌向钟蕴朗顶门击落。“快斜上出剑,击他左肩!再使‘拂云柳’式。”刘道长见钟蕴朗有险,忙出言指引。
目睹两人拳来掌去,拆了七八招。钟蕴朗忽觉脚下踏实有力,心中一凉:“这是如何回事!”再拆几招,钟蕴朗渐感不敌。黑衣世人也围了上来。
本来彻夜这江边诸人当中,只那位白袍客技艺高强。黑衣人数虽众,武功倒是平平。钟蕴朗心中策画:“待我击倒这些黑衣人,我与刘道长便是稳操胜券。”当下双手招式抓紧,盼着能快些将黑衣世人击退。
钟蕴朗搀起刘道长,向外奔去。刘道长却不肯走,只是催促钟蕴朗去掠取那跌出的包裹。钟蕴朗目睹情势危急,救人要紧,也不睬睬,一掌劈在刘道长后颈,将他击晕了,负在背上往外急奔。
黑衣世人齐呼:“是!”一拥而上,围攻少阳子。
“削铁如泥!”世民气底都是一阵惊呼。
钟蕴朗心中暗骂:“不知这是何门派,也太傲慢了些,张口便是真龙,杜口便是凤凰。”走到窗边,透过窗缝向外张望,只见邻房一个白袍客人悄悄推开房门,走到院中。院中站着一人,脸孔瞧得不太清楚。两人私语几句,钟蕴朗听得不太清楚,只模糊听到:“莫惊……韦陀,……事端。”说着两人便越墙而出,脚步嗦嗦,往东南边而去。
青川县衙离渡口并不远,中午才过,两人便已到了。公事交代结束,两人用过晚餐,由衙役引着到客房歇息。
那白袍人不发一言,拾起一块石子,拿捏在手,伸指弹出。破空之声骤起,石子飞出好远,落在江中,击起的水花竟有一人之高。江面上的小舟一阵扭捏,终究翻了几艘。钟蕴朗暗惊:“此人好深厚的功力。”
白影一闪,白袍客右手钢刺倏得刺出,指向道人左肩。左手钢刺跟着击出,倒是刺向道人右颈。道人挥剑相格,铮铮两声,长剑与一对钢刺相击,化去这两刺的劲力。剑身嗡嗡作响,震声未绝,但见剑光霍霍,半晌之间,两人已拆了七八招。
刘道长举剑相隔,无法脚下不稳,几乎让钢刺划中右臂。白袍客钢刺绕至刘道长身后,霍霍两下,将他背上包裹卸了下来,左足踢出,将包裹踢开数步。
忽听得那黑衣人一声低哨,黑暗中顿时亮起数十只火把。钟蕴朗虽相距甚远,却也瞧得清楚,江面上横着数十只划子。每船站有两人,船尾一人举着火把,另一人则躬身向着岸上施礼。岸上两人并不回礼,纵身一跃,跳上船板。数十只划子一齐划动,过江去了。
此时再默念那两句暗语:“水中真龙卧,木上凤凰盘。水中真龙卧,木上凤凰盘。水中……,木上……,”心中更是想的透辟:“对了,定是如此。烟霞门下三堂,风火,雪木,雨水。定是木水两堂知风火令丧失,一同来寻了。哼,这便对了,邪教妖人用这般傲慢的切口,本来就是合情公道。”
钟蕴朗心中暗道:“果然他们喝问的另有其人。此人满口‘爷爷’‘孙子’的,忒也粗鄙。不过此等充分内力,也实在惊人。”此时骤雨已过,乌云散开了些,钟蕴朗猎奇此人是何面孔,俯下身子,借着微微月光在杂草从中向外张望。
白袍人抚掌赞道:“少阳子道长侠名远播,我虽远在西南却也早有耳闻,本日一见,中原武林所言不虚。不过我有一句话可要说与道长晓得,我本不是宋人,何谈置大宋百姓安危于不顾?”说着袖袍一挥,手中已握了一对钢刺:“既要脱手,那便来吧!”
钟蕴朗听到“少阳子”三字,心头一震:“本来他便是少阳子。”少阳子名叫刘仲远,是前任武林盟主刘海蟾的弟子,生性不羁,好游山川,萍踪遍及大江南北,所行皆是扶危济困惩奸除恶的善事,十余年前便已侠名远播。近几年江湖上却没如何听到他的动静。钟蕴朗暗道:“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