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王二哥的帐[第1页/共3页]
三百多两金子不过二十来斤,又分红两匣,休说王耀宗力量大提着不费事,便是李知远,也提着甚是轻易,送到王大少屋里,哥两个话都懒的说一句,出来到八郎屋里候着。
过未几时,前头酒菜也散了,八郎和赵恒返来,就在八郎屋里重开了一桌,陪着王耀宗吃酒闲话。到夜深奉侍的人都困乏了,赵恒打发他们都去睡。
“打了你,我老子要拿板子打我的。”王耀宗甩手,扯着李知远起来,搂着妹夫的肩亲热道:“好妹夫,走,我们睡觉去!”
王耀宗情知妹夫不会骗他,既然事情和传说中不一样,想来还没有到不成挽回的境地,他退后一步坐归去,揣摩半日,还是不放心,说:“固然现下无事,难保刘大人没有旁的筹算,我且去杭州寻五姨筹议。也不晓得哪个胆小包天,竟然把潘菘害了。他死了百姓鼓掌称庆,但是害苦了我们王家。”一边说一边恼火地用力捶桌子。桌上的碗儿碟儿跳起来又乒乒乓乓的落下。
李知远说不出否定的话,只举着酒杯道:“二哥,来,我们吃一杯。”
李知远点点头,想起来又道:“当时我们返来的仓猝,不是把银子存放在柳家娘舅那边么,你这时候就与大哥,便是折成金子也要很多的,你那边可够?”
“妇人之见。”王耀祖看不起黄氏的小家子气,哼了一声,道:“这赚的算是少的了。听讲如果运气好,一个来回十倍利都不止。”
此时花前月下,树影婆娑。院子里唯二的两棵桂树上拴了绳索,绳上晒着几件孩子的衣裳未曾收,湖石边靠着两柄大扫把,王耀祖颠末时还被绊了一下,慌得李知远忙伸手去扶住弱不由风的大舅哥,笑道:“大哥有事,使小我来喊就是,这如果颠仆了如何是好?”
“你过来!”王耀宗跳脚,“说到我妹子,就得揍你。你家摆着几十车药,不晓得送些儿来,还要叫我妹子巴巴的去讨。不然我妹子老诚恳实在家蹲着煮药,那里来的这场祸事?不揍你揍哪个?小子,老诚恳实过来挨二哥拳头!”
李知远看看窗外头,天已黑透,倒是不肯多吃,因道:“他日陪二哥彻夜痛饮,本日二哥既然返来,倒不如早些回家,也省先生师母顾虑。”
耀宗咳了一声,报帐:“连本带利,一共三万六千一百多两银。我们亲兄弟,明计帐,先把本钱算一算罢。一共就是我们四个,大哥五百两现银,另有些货色折现,也算五百。一共就是一千的本钱,九姨是五百。妹夫呢,出了两千,到了北地买牛马不敷利用,他又添了一千。我出了五千五的本钱,本钱一共是一万。帐是一式四分,这本帐是大哥你的。”
耀宗被哥哥弄的心灰意懒,想一想,感喟说:“我有这么些银子也很够用了,就依妹夫所言,拆伙也好。大哥现在就要银子?”
手里没钱利用,苦呐。黄氏心有戚戚焉,点头拥戴。
柳氏笑骂:“这个倔老头,恐怕儿子晓得他是心疼儿子的。”她白叟家这一贯待李知远亲热极了,连客气话都不讲,一手扯着儿子,一手扯着半子到桌边坐下,一叠声叫传饭。
耀祖住的这个院儿离着柳夫人的住处甚远,原是柳氏商行接待来宾的地点,清算的非常清雅。一个月洞门出来,是小小巧巧三间小楼和三间东配房。院子里另有几丛芭蕉一块湖石,廊上挂着几盏宫灯,伸向东厢的檐角还吊着铁马,门窗雕花都精美的紧。
“大哥这本性子,我是不敢劝他的。”李知远苦笑道:“如何二哥你也不劝他?”
李知远笑一笑道:“我家不买地,这些事情我不明白,还是大哥说一说?”
耀宗点点头,转看向李知远。
“扣掉本金,赚头是两万六千二百多两。”王耀宗又从怀里取出一张小帐来,念叨:“按着份额,该分大哥两千六百二十两。九姨一千三百一十两。妹夫七千八百六十两。下剩的天然都是我的。我就不报了。”
泰山的意义是叫李知远不要说他来过了,李知远可不敢不说,老诚恳实蹭到柳夫人身边,说:“师母,先生方才来过了,从窗眼里张了一眼二哥,冲门生摆摆手又走了。”
王耀宗出去小解,看院子里都没有人了,回到席上嘿嘿一笑,抬高声音问:“潘菘那王八蛋,是谁清算了他?”
“庄上稼穑都安排好了。”王耀宗想到本家长辈们甚烦,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长叹一口气,“我家那些个长辈在母亲庄上长住也不是个别例,还要想个别例安设他们呢。”因看了一眼李知远,笑道:“似府上才回富春就打了一遭臭虫,倒是平静,现在可另有贵亲去乞助?”
“你,胆量太小!”王耀祖鄙夷的看了一眼李知远,嘲笑道:“刘大人现在我家住着,皇太弟家的王子现在我家住着,谁敢征我家的地?”
“真的无事?”二公子王耀宗俯视妹夫,一脸的不信赖,渗着油汗的黑脸膛就差贴到李知远额头上了。
耀宗内心甚不是滋味,叹一口气,说:“妹夫,你说这些做甚么?我们固然没有亏蚀,赚的实在也未几。我是想着等过了夏种,我再去走一回。以是上回大哥问我,我说且等九姨来家,人齐了再说帐。”
倒是黄氏瞥见李知远来家,忙着忙后,送热茶,送点气,因王耀祖说话不入耳,她不敢插嘴拦断,只是苦笑着坐在一边纳鞋底。
王耀祖定定的看着兄弟,愣了半日才道:“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用心不记得了?”
王耀祖咳了几声清嗓子,正色道:“天然是有的赚,还是大赚!富春的地现在跌了!一石的中等地步一亩只要一两二钱银子,此时不买,更待何时?”
儿子返来,柳夫人又是欢乐又是烦恼,喜的是儿子一听有事就来家,到底是和她知心才会如此,烦恼的是耀宗脾气太暴燥,怕他惹事。她一边叫人去禀报王翰林晓得,一边扯着儿子问:“不是写信叫你不要来?你返来也罢了,如何不早些送信返来?路上安然否?”
“安然。”王耀宗当着李知远的面被柳夫人当小孩子一样拉来扯去,甚是不美意义。但是落到柳夫人手里他又不敢挣扎,老诚恳实答复完继母的问话,黑脸已是红得发紫。
看景象这是默许了。耀宗拿眼一扫八郎和赵恒两个,都是笑意盈盈,晓得他两个也是知情的,才提起的心就放了下来,感觉妹夫的胆量实在小,做了还敢不赖帐,特别招人爱,乐呵呵和妹夫举杯,道:“二哥我日思夜想的事叫旁人干成了。甚好,甚好。”一边说一边大力去拍李知远的肩膀。
王耀宗离家日久,原就顾虑家人,问店里伴计讨了盆洗脸水,略把脸揩揩,端的和李知远一同回家。
柳夫民气里也清楚李知远这小子一天几趟的跑,一小半是要王翰林内心好过,一大半还是为精华来的,不过精华伤处难堪,李知远就是未婚夫也不好叫他进阁房看望,以是她一向装不知。本日耀宗又用心逗他,她乐的要死又非得板着脸不成,实在是一本正接受不了,忙道:“听讲本日起城里宵禁,你前头使小我回家说一声,今晚在八郎那边歇罢。转头我叫你二哥到那院找你们去,你们哥几个好久不见,好好说一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