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第2页/共3页]
却为何萧府与赢绵同涉此事,密探却只探查出赢绵行迹?本来萧鼎仁入朝为官多年,老谋深算,极能沉得住气。他原筹算令张德钊众目睽睽之下递了诉状,借世人之口四散开来,只暗使几个稳妥之人略略助一二便可。不想那赢绵也闻知此事,他年青性急,求用心切,行事不免莽撞,做过了头,便漏了行藏,为密探侦知,便将旁的略可疑之事也都归在了他身上。所谓画蛇添足,反巧成拙,恰是如此。
梁美人见天子动了真怒,早不敢再言,一旁宫女杏儿却忽的跪了,连连叩首道:“奴婢有事要禀,求皇上恕罪。”
隔日才起家,赢烈便觉微有寒意,开窗视之,只见外头已是云收雨散,天上一碧如洗,却又起了轻风,吹在面上,直彻骨髓,忙又闭了窗子。
贵妃得意了这个动静,如提在冰水桶内,又如坐在了热蒸笼上,大冷的天焦出一身的汗,在宫里急的团团转,恨不能立时就把哥哥嫂子叫出去痛骂一顿。现在皇后病着不睬事,宸妃倒下了严令不准宫人辟谣肇事,还没人敢到长春宫来冒昧,但常常出行见着旁的妃嫔,人丁上不说,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影儿。
便在此时,外头有人出去通报导:“钱宝林过来问安,求见娘娘。”贵妃满心烦躁,口里便喝道:“甚么时候了,还跑过来!本宫哪故意机见她!”便要说不见,文乐赶紧拦住,笑道:“娘娘不若让她出去,听听她说些甚么?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是有话的。”贵妃正在五内如焚,心慌意乱没个主张,听了文乐的话,也觉有理,就叫宣了出去。
一时,红笺取来,文乐在案上铺好,贵妃执笔,先自想了一回,便写了几个字,亲手拿封套封了,又叫文喜出去将平日里常用着跑腿的一个小寺人小石招了出去。贵妃将那信封套子递与他,又密密的叮嘱了几句,打发了他出去,这才静下来心来。
今见天子见怪,她那里敢说真相?嗫嚅了好半日,才低声道:“臣妾病着,不想生那么多事,故而统统从简。”赢烈道:“虽是如许说,这也太不成体统!皇后病着,另有宸妃理事。你病着不肯转动,何妨打发人去说声,她竟会不给不成?你们各个都如此,这宫里另有端方在么?!”一语未了,又道:“皇后虽也病了,她那坤宁宫如何就没乱了分寸?朕一日也去上几次,还同她好时一样。”这话便冲了梁氏肺腑,她心中一酸,气恨交集,又本是个没成算的人,气恼上头,竟将昔日的谨慎谨慎尽皆丢了,不觉便脱口说道:“拿甚么比她!她是偶然运的皇后娘娘,我不过是个没运道的妾侍,她不进宫来,我这孩子也不会没了!不是她害的,也是她克的!”她只知讲出来,一旁赢烈却早已恼了,脸顿时阴了下来,劈面喝道:“那日王旭昌已诊断明白,你小产是你本身个儿不把稳,思虑过火之故。你忧思滑胎,不说好生经心保养,竟还在这里胡思乱想。那鬼鬼祟祟的宫女,也是你使出来的人,你怎赖在皇背面上?!你说皇后克你,如何不见文淑容有事?还是你自家的原因!你护胎不周,本当受罚,朕只是念你才失了孩子,内心必也难过,才免了惩罚。皇后夜间也常对朕说你不幸,便是本日也是皇后对朕说了,叫朕来瞧瞧,朕才过来。未曾想你竟是如此一个忘恩负义,胡涂呆笨的人! ”说着,又指着满屋混乱,道:“这屋里如此肮脏,莫不也是皇后弄出来的?”
外头一片热乱,宫中一双双的眼睛也都盯着长春宫,都等着看些好戏。
赢烈几曾见过这等刁泼之态,连声喝止不住,就命张鹭生带了几个内监出去,将梁氏按在地上,怒道:“宫里怎能有如许的恶妻!”当即下旨:“美人梁氏,护胎倒霉,有损龙脉;诽谤皇后,以下犯上;倚逞刁泼,有失妇德;今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以儆效尤!”降落旨毕,那几个内监便将梁氏拖了出去。他自家是一刻也不肯在这里逗留,即命起驾去了。
自书房出来,赢烈忆起昨日皇后所言,便命往延春阁去,又记取萧清婉的话,就没着人通报。
这日因出了桩事,赢烈心头沉闷,便没招人畴昔侍寝,安闲养心殿独眠,一夜无话。
贵妃安闲屋里坐着,心底暗道:先前虽也同荣亲王有粘连,却没那般密切。我没许下他甚么,也式微甚么实在的话柄。这遭儿我若求了他,就真和他搅到一处,再不能脱身了。皇上对他这个兄弟,是既厌又忌,我和他缠上了,一则对不住皇上,二来戳了皇上心头的忌讳,将来一朝事发,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这般想了一回,她只拿不定主张,犹疑不决。那文乐在旁,瞧着她的神采,悄悄说道:“娘娘还该早见个主张才是,大殿下的出息指着娘娘。皇后有那么大的家世,虽则起初娘娘那般说,究竟非同小可。娘娘身后没个硬实的背景,不但不能与其相争,便是如眼下的局势,前朝也没人能说得上话儿。”贵妃思前想后,又起来在屋内踱了一回步子,方才银牙一咬,将心横了,开口叮咛道:“取本宫的胭脂小笺来,叫文喜研墨。”文乐一听,忙回身进阁房取去了。这边,文喜就取了文房四宝,铺笔研墨。
张鹭生闻声响动,知天子已起,忙令宫人出去奉养。未几时,御前奉养的宫人手里捧着百般物事鱼贯而入,跪在龙榻前,服侍了天子洗漱穿衣。本日不必上朝,宫人只拿了常服过来,赢烈见里头有本年新裁的白狐皮裘,便随口道:“今儿如何把这个拿出来了,还不是穿皮裘的正日子呢。”张鹭生赶紧回道:“外头起了风,主子怕皇上冻着,就自作主张给取来了。”赢烈不置可否,让宫人服侍穿了,才又道:“你那侄子,受了些委曲,也不必慌,此事若查了然,朝廷必还他公道。”说着,略停了停,又道:“你在朕身边服侍的丰年初了,家里出了如许的事儿,如何不对朕说?倒倡扬的满城人都晓得,编排的那些话那叫一个好听!”张鹭生见皇上微有不悦,赶紧跪了,说道:“皇上,这事儿家里是有寻过主子。只是主子传闻不过是为了个丫头起的纷争,内心气孩子不长进,又是贵妃娘娘的侄儿,甚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没理他们。谁承想,他们三不知的竟在外头找了讼师给写了状子,妇道人家带着个小子儿,没见过世面又不知端方,就闹成了如许。皇上若见罪,主子甘心领罚。”赢烈没言语,让宫人给梳了发髻,才又道:“也不必这般说,虽则一个丫头不算甚么,事情却不算小。也罢,究竟也是他们有错在先,赵文广身为朝廷命官,又是国戚,这般不知廉洁自爱,朝廷律法天然容不下他。”张鹭生闻言,忙忙的叩首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