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第1页/共3页]
赢烈见宴上除一应宫例菜肴,另有很多水晶小碟儿盛着的小菜,诸如乌鱼片、瓶儿菜、香苣、虾仁、水晶肉、杂拌火腿丝等百般菜蔬下饭,约莫总有十几样,都细细的切了丝。一旁一方五彩绘鸾凤陶瓷盘里,叠着高高的春饼,乌黑细致。赢烈看了一回,便笑道:“你又叫他们弄新花腔儿来了,你病着,还揣摩这些事。朕只说来同你吃个饭,倒又劳累了你。”萧清婉便笑道:“皇上可说甚么来,这些都是厨房里造的,臣妾不过叮咛一声罢了,何来辛苦?每日里只是份例上的吃食,总也吃腻了。皇上既来臣妾这儿,少不得也要变变花腔儿,尝些新奇,总算是来了一遭儿。”说毕,便亲手执壶,将那金华酒满满的斟了一杯,轻挽罗袖,高捧玉盏,奉至赢烈跟前,道:“臣妾病中不能喝酒,不能相陪,便为皇上把盏罢。但请皇上满饮此杯!”赢烈笑道:“皇后亲身把盏,朕少不得干了。”说毕,接过酒盅一饮而尽。萧清婉又斟满一杯捧与赢烈,这般连饮了三杯,方才罢了。又亲手自盘里拣了百般细巧菜蔬,以春饼卷了,递与赢烈,说道:“旁的也还罢了,这香苣是以老母鸡、火腿、干笋吊汤煨的,费了很多工夫,皇上可要尝尝。”赢烈接畴昔,尝了尝,但觉那香苣鲜脆适口,春饼绵如秋练,滋味绝佳,不觉便将一个吃尽。萧清婉瞧着,赶快又卷。
二人又说了些甘言,下了几局棋,直至禁灯时分,萧清婉催促了七八遭,赢烈才舍得起家拜别。
两人一道出来,待走到没人地儿,巧慧便问道:“你现在如何呢?”翠儿眼圈一红,滚下泪珠子来,泣道:“姐姐,你说说,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未曾干坏主子的差事,好端端的,主子就打发我到厨房来了!我自十岁卖到柳府,就一向奉侍主子,又跟了主子进宫,这些年来不敢说功绩,也总有些苦劳。现在主子竟连半分主仆情分也不念了,可可儿的就打发我到这处所来!受些脏累也还罢了,我只是禁不住这个委曲。”一面说,一面抽泣不已。
本来自那次事发,文淑容认定了她是皇后安插过来的内应,就寻了个由头将她打发到小厨房里烧火来了。这底下的公公,皆是些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之徒,见她式微,哪有不凌辱的事理。她在此地累生累死,管事儿的也没个好神采看。
待席间菜肴将残,赢烈似是偶然问道:“你本日,打发人去给老二送饭了?”萧清婉赶紧放下筷子,含笑道:“是,听闻皇上罚他跪在奉先殿里忏悔,臣妾恐天寒地冻的,孩子冻出个弊端来,就着人给他送了碗姜汤畴昔。”说毕,又忙笑道:“皇上是严父,管束孩子天然是峻厉的。只是虎毒不食子,臣妾内心也知皇上是恨铁不成钢,一意要他好的意义,绝非狠着心就要罚的他如何。且展眼就是下元节了,他这时候落了病,当时必不能赴宴。届时诸皇亲国戚都在,独他不来也欠都雅。”这话便有几句可在赢烈心头,当下他微微点头,又道:“想必你也晓得此中启事了。”萧清婉不好推不知,便道:“听二皇子说了,为的是贵妃姐姐那侄儿的事儿。”赢烈问道:“你觉得如何?”萧清婉觑着赢烈神采,试着说道:“臣妾觉得,二皇子不顾皇家颜面,辟谣肇事,确是该罚。二皇子这般作为,想必是要同大皇子调皮的意义。所谓兄友弟恭,物不平则鸣,倘或常日里大皇子待二皇子手足情深,兄弟敦睦,二皇子毫不至做下这等胡涂荒唐的事体,又何来本日的事端?二皇子即使有错,错却也不全在他身上。臣妾的意义,外头为这件事已是闹出很多不能听的言语,还不快快告终罢了。这里头的微末末节,能遮过人眼去就是了,不然还要让外人瞧我们皇家的笑话么?”
送走了天子,穆秋兰端了皇后夜间的药上来,服侍喝了,就道:“娘娘这一病,可便宜了那些妃嫔。”萧清婉绷着口气,将药喝尽,又吃了些甜口的蜜饯,方才笑道:“不过是三夜五夕,怕些甚么?”说着,就叫人服侍梳洗,打铺睡了。
话说在炽烈的气候里写夏季的故事,实在是……苦逼啊……
赢烈听着,半日没有言语。萧清婉心中便有些惴惴的,正待开口再辩上几句,却听赢烈淡淡道:“你说的也有几分事理。虽此事不算甚么微末末节,但终不成要让满天下看我们的笑话?待他认了错儿,朕便饶了他这一次。”听得天子如此说,萧清婉一颗心才重回腔内。
萧清婉见她走的一头汗,脸上红红的,遂问道:“甚么事儿?走的如许慌!”穆秋兰见房中别无外人,便回道:“奴婢自内侍省过来,倒闻声一桩事。皇上今儿下了朝,就将二皇子传进了宫,叫到书房,怒斥了好半晌工夫。就下旨叫他到奉先殿上跪着去了,竟连时候都没限,只说甚么时候知错了,甚么时候放他起来。”萧清婉不觉一怔,道:“这没头没脑的,倒要跪到甚么时候?”便问道:“皇上没说是为甚么事?”穆秋兰道:“奴婢有向张公公探听,张公公起先不敢说,掉队在没人处儿悄悄告与奴婢,竟是为了赵文广那事儿!”萧清婉一阵诧愕,立时便反问道:“这事儿同他又有甚么相干了?”穆秋兰便凑在她身畔,低声道:“仿佛说是二殿下在外头漫衍谎言,将此事传的满城皆知,皇上怒他玷辱皇室颜面,这才降下雷霆大怒。”
作者有话要说:保藏掉啊掉……
一日无事,至傍晚时分,穆秋兰便亲带了两个宫人,盛了皇后叮咛的吃食往奉先殿去。行至殿前,守门的卫士听是坤宁宫里派来的,自不敢禁止,且天子又并没旨意不准人探视,就放了她们出来。穆秋兰便叫那两名宫女在殿外候着,本身出来了。
巧慧自谓主张奇妙,不想被主子劈面采纳,就有些讪讪的,又道:“那主子内心作何筹算?”文淑容便低头不语了,巧慧想了一阵,又道:“不如主子去探探宸妃娘娘的口风?她是皇后的远亲姐姐,若她肯了,不怕皇后那边说不上话。且暮年宸妃娘娘是要与主子靠近的,是主子固执不肯。”文淑容看着巧慧,内心思忖了一阵,才道:“也好,就依你的主张罢。”
却表文淑容自坤宁宫出来,坐着肩舆回了绛雪轩。
巧慧便道:“奴婢先问主子一句,主子现在是铁了心要跟着皇后娘娘了?”文淑容垂了头,道:“不然如何,皇上待我是早淡了的,我现下是全指着肚子里的这个才气见他一面罢了。贵妃厌我不是一日两日了,因着起初的事儿,皇后也不大待见我。如果现在遭了谁的暗手,丢了这孩儿,我怕是死也没正法了。现摆着的梁氏,不就是个例子?”一语未休,便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晓得,在这后宫里头,便如顺水行舟不进则退,可叹我当时胡涂!”
二皇子赢绵就跪在祝案跟前,上身儿立的直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