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第1页/共2页]
赢缊本性玩皮,又生在这繁华窝里,自打出世便大家捧着,凡事无不依从,略加光阴,便成了一幅恶劣的脾气,只是年纪尚幼,瞧不出来。每日在坤宁宫里嬉闹,不是撞倒了花架子,就是打碎了琉璃碗。世人只当孩子年小无知,奸刁爱动,皆不睬论。赢烈常常过来,瞧见如许,还是当作心肝宝贝普通,未有一字苛责管束,任凭闹得如何,皆宠溺非常。萧清婉瞧在眼里,口里也不提起,只在心中冷静计算了一番。
宸贵妃说道:“才晓得一桩丧事,特特地来奉告你,蕊丫头有了身孕了。”萧清婉一听,便来了精力,起来笑道:“这倒真是丧事,可有几日了?”宸贵妃说道:“你先不要欢畅,另有一桩事呢。我们那状元妹夫,本年要外放了,你不记得了么?”
但是偏生这个时候,宫里很多嫔妃皆得了时疾病,萧清婉严了宫禁,外戚请见一概不准,这事儿也就一再地迟延了下去。
光阴仓促,腊尽春回,转眼进了仲春,气候一日暖过一日,坤宁宫里宫人将夏季的大毛衣服并大氅棉袄之类拿出来翻晒,又一一收进柜中。又因年里天子有叮咛,花房送了金桂银桂各五株,移栽入坤宁宫。萧清婉了结宫务,暂得几日安逸,眼看赢缊已过了一岁,便策划着教他下地行走。
赢烈微一沉吟,便即笑道:“你倒比朕更果断些,但是这话说得也有理。过年开春,黄河水利,并本地堤坝,南边另有几处工程,到处都要银子使。朕还愁那边生钱去,你既恁般说,那就如许办罢。”
说毕,二人用过晚膳,就一道进明间里去。明月拿了茶并果盒上来,两人坐着说了些话,吃了两盏茶。奶母又抱了赢缊过来,帝后不免逗笑一回,看看时候将晚,便清算着睡了。
回至府内,他走到书房,才吃了盏茶,前去刺探的小厮就返来了,出去报导:“报老爷,那两个女人都是萧相爷家的仆妇。”林霄便问道:“见得真么?”那小厮到:“小的亲眼得见那车到萧府东墙下,她们下来进了角门了。”林霄点了点头,便打发他去了,他自家在太师椅上坐了,手指扣着扶手,内心就忖道:现在这景象,这两人想必是为萧家拉拢畴昔了。前日朝上,皇上既然恁般说来,这以粮换盐的体例,必是有人献计而并非天子自家想出来的。如果朝上的人,那折子必定经我手的,我岂有不知的事理。思前想后,也只一人能如此行事。但皇后竟然这般大胆,女子之身竟而干与朝政!天子本是最忌讳后宫议政的,竟也容她插手了。看来若非有甚么实在的把柄,能将她连根拔了,不然等闲是伤不得她了。
自此以后,赢缊垂垂学会行走,每日里也不要人抱了,先在屋里转,掉队到廊上,气候和缓起来就缠闹着带他的奶母、宫女领他到院里去。这起人恐太子在院里磕了绊了,生出事来,惹皇后降罪,只是不肯。赢缊看世人不顺贰情意,便大闹起来。弄到没法,还是萧清婉点了头,多叫人跟从伴随,方才罢了。
萧清婉喜不自胜,将他抱起,搂着满头满脸的抚弄。赢缊只觉别致好玩,咯咯大笑不住。萧清婉逗了他一阵,又放他下地,拉着他的手在屋里来回走动。
赢烈下了朝,心中不快,走到坤宁宫,与皇后说了本日之事。萧清婉听过,只浅浅一笑,未加批评,同他谈笑了一回,就罢了。赢烈终是不乐,叮咛吏部,随便寻了些由头,将秦镛贬了职,远远的外放了。那秦镛为林霄做了一回马前卒,却落进个左迁的地步,虽是气郁交集,也无计可施。只得清算了行囊,择日上路。那林霄亲送他至城外,长亭以内,折柳相赠,言辞诚心,承诺将来必然助他还京。那秦镛满胸郁气,方才稍有纾解,道别而去。
他一人在书房策画,直到日西时分,方才到上房同夫人一道用饭。饭毕,又叮咛太太:“到正日子上,带上大丫头,进宫与皇后娘娘存候,再瞧瞧惠妃娘娘。”林夫人天然明白这里头的事,也就点头应下。
这天,刚用过午膳,萧清婉为赢缊厮缠了一上午,累得狠了,躺在炕上安息。宸贵妃俄然走来,见状便笑道:“mm的精力是不如以往了,这有了孩子,倒一日比一日见疲惫了。”因又问道:“缊儿呢?”萧清婉见她过来,便让她上炕坐了,说道:“快不要提起,这孩子也太爱缠人了。只要我在这屋里,他就谁都不要,只在我身边混闹。我的事情又多,又要对付他,哪有这些精力?待要不睬呢,他就喧华起来,谁哄都不顶用,就他老子在这里,还略好些。这会子是闹累了,被奶婆子抱到那屋睡觉去了。”就说道:“姐姐这会儿来,但是有甚么事?”
群臣再无别议,就散了朝堂。
这日,坤宁宫明间里头,四个宫女围在一处,嘻嘻哈哈,笑着看太子学走路。奶母将赢缊放在地上,便撒了手。萧清婉倚在门边,笑着点手招他畴昔。赢缊两手扶着描金炕床,圆睁着眼睛,看看这个,望望阿谁,见大伙只顾立在一旁看着,便望向萧清婉,伸了手喊着妈要抱。
隔了两日,赢烈再上朝去,同众臣议过两件政事。谏议大夫秦镛便出班参奏虎赉将军唐徊秉及忠武将军章炎,借后代婚事大肆浪费,竟当街抛洒铜钱,奢糜如此,更有邀买民气之嫌。又言称目前廷国库空虚,沿河几省才脱水患,东海兵灾安定不久。合法疗摄生息,开源节流,这两人竟如此行事,可见心中一无君主,二无社稷,且常日里行动不俭,风格腐败。
这秦镛原是林霄一党,林霄见失了先机,便忙不迭上本奏道:“皇上,前番朝廷所制之‘开中制’,普天下商报酬利所驱,以钱米换盐者颇多,导致朝廷税收流失严峻,国库空虚。臣今奏请拔除此制,并责问建议人之不对。”赢烈却道:“‘开中制’本为非常之策,能在当时奏奇效,已是大功一件。当时火线战事吃紧,黄河沿岸百姓流浪,你们身为人臣却想不出半条救世良策,现在过后又来诘问所谓献策人之不对,成何事理?!”斥责了一顿,又言道:“既然盐税流失颇多,自本日起,贩子再兑换盐引,皆收其双倍税负,加派徭役,有不能出劳力者,费钱买赎。本日起,责令户部,遵循办理。”林霄听了个哑口无言,只得退下。
萧清婉含笑点头,一步也不动,只伸开了度量。赢缊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两只穿戴缎子鞋的小脚挪来挪去。过了半晌,看终无一人脱手,哼唧了半日,俄然嘴里大声喊着,两手高高举起,一起小跑扑到萧清婉怀里。
林霄回城,路上路子忠武将军府,却见西墙下角门走出两个仆妇,登上门前停着的车子,顿时就走了。他观那两名妇人穿衣打扮甚是不俗,便低声向跟肩舆的小厮叮咛了几句,那小厮便点头去了。肩舆一行,直奔相府而去。
萧清婉附在赢烈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赢烈听得皱眉,说道:“这‘开中制’才实施一年不到,就行此制,不会引发民怨么?”萧清婉笑道:“固然时候尚短,但是盐的利重,他们挣得也该够了。国库空虚,沿河罹难的几省又要免除税负,不从他们身上弄出钱来,这银子倒往那里出呢?再一则,正因开中制实施不久,现在收取恰是时候。如果再过几年,那些贩子不交税惯了,再同他们要,反而生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