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第1页/共2页]
萧清婉略有些不大耐烦,还是准见了。少顷,只听裙子拖地声响,德妃自外姗姗入内,出去先与她道了个万福。萧清婉懒懒说道:“我们姊妹之间,这些虚礼就免了。本宫怀着胎,一贯懒怠转动,就自个儿起来罢。”说着,就叫她在上炕坐了。
萧清婉将嘴一撇,笑道:“做戏给人瞧的,皇上倒也当真辛苦。”说罢,想了一回,又笑着叮咛道:“叫小厨房炖一碗参汤,晚些时候送到养心殿,就说皇上繁忙了,细心身子。”明月听出这弦外之音,捂嘴一笑,旋即回身去了。
这般停了半晌,外头便报称德妃求见。
这日一日无事,赢烈白日繁忙朝政,晚间便歇在了养心殿。
萧清婉不置可否,将手里的奶羹一饮而尽,递与青莺,才又说道:“他狐疑不狐疑,有甚么打紧?”宸贵妃听了这话,不觉一怔。萧清婉又笑道:“姐姐便是这等怯懦,才会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偶然候,有些事,是要罢休去做的。只顾谨小慎微,是成不得大事的。”
德妃依言坐了,萧清婉看她面色不愉,手托香腮,开口问道:“今儿又为了甚么事?莫非皇上招了安婕妤,你又坐不平稳了?”德妃一怔,先问道:“皇上竟想起她来了?这倒是奇事一桩。”说着,便又恭维起来:“到底是皇后娘娘,这动静就是通达。这事儿嫔妾连影儿也不知呢,娘娘可就晓得了。”萧清婉懒怠听这些阿谀言语,直言问道:“有甚么事,你倒是直说,本宫身上乏,你是晓得的。若没个端庄事,那就归去罢。”德妃这才说道:“娘娘把那苏秀士放在咸福宫里,既是娘娘的懿旨,嫔妾倒也没甚么话好说。只是这苏秀士实在有些不大诚恳,每日里吵得嫔妾心烦。四皇子身子又弱,经不得喧华,还是求娘娘将她挪到别的地儿去罢。”
萧清婉传闻,便道:“你这气度该开阔些,她一个有孕之人,恰是养胎的时候,倒能如何喧华?想必是你嫌她碍眼了,找出这些话来,想让本宫放话与你。”德妃见皇后不信,便急了,冲口就道:“娘娘在上,嫔妾怎敢妄言?这苏秀士每日穿金戴银,出入招摇。迟早到嫔妾这儿来问安,嫔妾观她那衣衫金饰,常日里的吃穿用度俱是不俗。虽说她前头有皇上宠嬖,但是毕竟不过是宫女出身,又只是一介秀士,那里就能到了豪华的境地?嫔妾欲待管束,又顾忌她怀着身子,方才想请娘娘将她调开,眼不见心不烦也就是了。”
宸贵妃闻言,微有不明,问道:“只听闻林霄贪墨银两,把持科考,收受贿赂。这谋逆又从何提及?”萧清婉浅浅一笑,睨了她一眼,说道:“这个我临时不便告与姐姐,只等着西北那边的动静罢。”
德妃一时语塞,赶紧陪笑道:“娘娘经验的是,是嫔妾愚笨。嫔妾这就归去将苏秀士传来,好生问问。”萧清婉将手一摆,说道:“你前头如果劈脸就问,她不防之下或许就说了。现在已是打草惊蛇,她想必早已备好了一套说辞,那里还由得你去问?这般,她这东西既然来路不正,平常必有蛛丝马迹。你打发人日夜盯着她,看她身边人都和些甚么人来往,但有非常,便即来报与本宫。”德妃一一应诺,萧清婉又轻叹了一声,说道:“本宫立你这德妃,一则是怜你入宫多年之故;二来,也是要你帮衬本宫一把,本宫与姐姐也省些心力。但你如若承担不起,那本宫只好另行拉拔了。反正现在这妃位上,空缺很多。”
这日,恰是清和气候,明月往钟粹宫送点心返来,进屋复命。
明月听不懂这些话,亦不上心,将话传达了就罢了,又笑道:“奴婢返来路上,听到一件新奇事,告与娘娘。听御前下来的人说,皇上今儿招了安婕妤去侍寝!这会儿怕是旨意已到了庆寿堂了。这位安婕妤自进我们后宫,至现在也将近一年不足,皇上从未曾招她侍寝,如何这节骨眼儿上偏想起她来?”
萧清婉笑道:“这话但是酸了,一介秀士,再如何爱夸耀,那里就能用上豪华二字了?”德妃说道:“恰是如许,昨儿嫔妾见她手腕上戴着一双翡翠飘花镯子,那水头极好,更可贵竟是冰种的。嫔妾也算见过世面,可竟没见过几双翡翠镯子,及得上她那双的。嫔妾看不过眼,说了她两句。她倒是晓得害怕,仓猝把镯子撸了,又连连央告嫔妾不要说出来。”
萧清婉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浅淡,搂着赢缊说道:“姐姐这是急了,倒急甚么呢?该来的总会来。林霄现在是墙倒世人推了,还怕他再闹出甚么来不成!”明月又道:“宸贵妃娘娘还说了一句话,叫做‘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萧萧清婉笑意转淡,点头道:“这话不错,但是那边的信儿不到,我们也转动不得,操之过急反倒弄巧成拙。”
宸贵妃喟叹道:“论及胆量策画,我是及不上你。但是你也得拿稳了才好,我们萧家全族的荣辱出息,可就全押在这一局上了。”萧清婉浅笑道:“姐姐放心,若无实足的掌控,我是不敢冒然脱手的。”言毕,她凑在宸贵妃耳旁,悄悄说道:“皇上狐疑我们,又没有甚么实在的证据,他也只能白狐疑罢了。这林霄的罪过,但是有铁证的。皇上能如何?莫非为了那莫须有的猜忌,便姑息养奸么?那将国度法纪立于何地?又如何向朝廷交代?目前能够够如此,那明日是不是文武百官,皆可贪赃枉法,贿赂成风?皇上也是难堪的紧,没有实在的证据,他也不能把我们如何样。”
用过饭,钟粹宫那边打发人来请,说小公主有些不好,宸贵妃便起家去了。
如此一番繁忙,赢烈又是连日不进后宫。宸贵妃不明局势,只是内心焦炙。萧清婉却毫不在乎,每日便只在坤宁宫中放心养胎,抚养太子。
宸贵妃见她不肯说,也就罢了,因想起茜香一事,又说道:“听闻茜香封了秀士,赐居咸福宫了?”萧清婉点了点头,说道:“她有了身子,再挤在养心殿里,已不成话了。何况,皇上待她不过尔尔,她在御前已派不上甚么用处。既没了用处,放在那边只会扰乱棋局,还是挪出去罢。免得我们手里用废了的棋,倒叫别人拾了去。”宸贵妃说道:“如果如许也罢了,只是德妃夙来不喜她。你现在又把这钉子插在她眼皮子底下,只怕要生出些故事来了。”
宸贵妃心有不安,又说道:“虽是如此,林霄犯的又不是甚么极刑。难保皇上不会为了均衡起见,不肯严惩他。只是不疼不痒的削官降职,又不伤筋动骨,难保几年他就又上来了。我们这一番苦心策划,可就白搭了。”萧清婉淡淡一笑,看了看指上新染的蔻丹,说道:“只是贪污纳贿,那也还罢了。但如果他勾搭逆贼,犯上反叛呢?想必皇上没阿谁好气度罢?此事若落到实处,我们可就成了为皇上清肃逆贼的忠臣。莫非皇上会为了保一个逆贼,来难堪忠臣么?难道倒行逆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