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第1页/共3页]
赢缊听闻,笑道:“父皇一贯心疼缊儿,不会舍得罚缊儿的。”萧清婉说道:“你父皇现下是疼你,但若你如许无休无止的惹是生非,终有一日你父皇就厌了你了。你是太子,不是平凡人家的顽童,怎好如此!”赢缊便道:“既如许,缊儿不当太子了,谁愿做谁做去罢。缊儿只要欢愉度日就好。”此一言颇出萧清婉的料想,她心中大怒,但想顽童无知,出重言责备亦不能有半分好处,反倒激的他更加固执了,一时寻不出话来,只是没有言语。
身子才动,只听萧清婉发话道:“罢了,想必你腿上也不便当,这等虚礼就免了。”话毕,她顺手将茶碗在炕几上搁了,又叮咛宫人放了椅子,叫萧澴坐。
萧清婉叫明月清算了碗盘,自家拿了帕子与他抹了脸,说道:“瞧这小脸,吃的如花面猫普通,让外人瞧见了,那里还当你是太子呢?”赢缊吃饱了肚子,又想起前头的事,还是生起气来,自她怀里扎挣出来,背着身子坐了。萧清婉笑道:“吃饱了饭,就有力量同母后负气了?母后还没数落你的不是,你倒先与母后怄起气来了呢。”赢缊闷闷说道:“母后向来没打过缊儿的,本日这般定是厌了缊儿的。既然母后讨厌缊儿,又来理睬缊儿做甚么?”萧清婉噗嗤一笑,将他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说道:“母后如何会讨厌缊儿呢?你瞧你身上的衣裳,你戴的香囊荷包,哪个不是母后亲手做下的?旁的兄弟姊妹,想要还没有呢。如果我真的讨厌缊儿,又如何会送你爱吃的菜来呢?”赢缊想了想,也觉有理,便抬了头望着母亲,正欲说话,却见她脂粉不施,面皮蜡黄,两眼红肿,不觉先问道:“母后如何哭了?”
赢缊实在正面冲里趴睡着,闻声动静情知是母亲来了,因心内正在活力,也不转动。听闻母亲号召,更觉委曲,更加不肯动了。
少顷,赢缊又问道:“小娘舅呢,母后可放他起来了?”萧清婉寒着脸说道:“他被母后重责了,现下还跪着。”赢缊闻讯,心中大急,立时便说道:“母后为何不放他起来?肇事的是缊儿,气走先生的也是缊儿,闹文华殿的还是缊儿,与他并没甚么干系,母后却为何不肯饶他?!”萧清婉说道:“他身为伴读,却不能劝谏,乃至出了本日之事,该当重责。”说毕,略停了停,又道:“跟从奉侍你的安童,母后也要打他的板子,然后撵他到厨房烧火,再不准过来。”
待送走了萧澴,她只觉神思困顿,身上也乏的短长,便向一旁立着的明月道:“这父子两个,没一个叫人费心的,偏又添上这么个宝贝疙瘩,这今后的日子可有的磨哩。”明月笑道:“刚才看澴哥儿护着老爷太太的模样,倒是个懂事的。”萧清婉点头笑道:“也不枉了家里疼他一场。”明月又道:“娘娘教诲的不错,只是澴哥儿还如许小,这些大事理能够听出来么?打闹了书院也不算甚么大事,连皇上也还没说话哩,娘娘倒先发落起自个儿的孩儿来。先前在正殿上,娘娘把小殿下打的那等哭叫,奴婢们在旁瞧着都觉不忍。”
底下当即有人报命,走去养心殿传话。
萧清婉见他不肯说话,便笑道:“肚子饿了么?今儿有你爱吃的炖鸽蛋、糯米鸡肉圆,另有一碗八宝甜酪,都是你爱吃的。这闹了一个上午,你也该饿了罢?”赢缊折腾了一个早上,又受了惊吓,此时早已饥肠辘辘,闻声了爱吃的菜,肚里馋虫顿时作怪起来。待要转头,内心那股闷气却不肯就此消解,便强压着性子,只是趴着不该声。萧清婉见状,微微一笑,向明月低低叮咛了一句。明月将食盒翻开,端了一碗菜出来,递与萧清婉。
走进门内,奉侍的宫人见了正要施礼,萧清婉却叫止了,又挥退了世人,只留明月一人奉侍。她自家渐渐走到床畔,在一张椅上坐了,笑着呼了声:“缊儿。”
萧清婉却不哄不劝,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任凭他哭。好一阵子,赢缊见母亲总不睬会,又哭的声嘶力竭,怠倦不堪,只得本身收住了。
走进明间,却见萧清婉正倚着织金绿锦软枕歪在炕上,手里端着一只青花瓷的盖碗茶盅,兀自入迷。地下两名宫女摆列两侧,垂手侍立。
萧澴迈步入殿,堂中并无一人,春雨撩了帘子出来,说皇后在里头安息,请少爷出来。当下,那宫人便领了萧澴出来。
萧澴不敢不坐,只作了一揖,便在椅上坐了,又低头拉弄衣摆,不敢言语。
穆秋兰闻声叮咛,赶快走去安插。趁着空地,萧清婉又向底下叮咛道:“打发小我到御前,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本宫这两日要见见李十洲,能够行得。如果皇上不承诺,那便罢了。”
只听萧清婉又道:“你若为太子,便是东宫之主,那还可与本宫筹议一二。如若只是仗着年幼撒娇,那本宫可要走了。”言罢,竟当真作势起家。
萧清婉见他不睬,便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轻声笑道:“身上还疼么?”赢缊倒着,一声儿也不言语。萧清婉便揭了被子,只见被下的身子上横七竖八几道红痕,内心倒也悔怨动手重了,说道:“母后打的重了,是母后不好。”那赢缊闻声,更觉有理气盛,仍旧洋洋不睬。
一时吃过莲子羹,她身上出现乏来,进阁房歇了,一日无事。
赢缊双目圆睁,孔殷道:“本日的事,都是缊儿一小我干的,与别人没相干,母后不成错怪别人。”萧清婉说道:“他们都是你身边的人,出了如许的事,却不能清算,一个个都该惩罚!”赢缊便嬲着萧清婉,只是恳求她放人。萧清婉却将胳膊抽了出来,淡淡问道:“你凭甚么要本宫放人?”赢缊顿时惊诧,只听萧清婉又道:“本宫是当朝皇后,你若不是太子,就只是一介顽童,草民之身倒凭甚么向本宫发号施令?!”赢缊怔怔无语,自打他出世,母亲与他便极其密切,行动坐卧、一茶一饭皆不离摆布,便是方才责打也不似这般刻毒模样,今听了母亲这等冰冷话语,真如堕入冰窟,内心万般难受,胸中沸腾翻滚,那滋味只是说不出口来。他经受不过,便瘪嘴大哭起来。
回到那边,饭菜早已凉透,她却也没甚么胃口,只说不吃。穆秋兰劝道:“娘娘一早就没吃甚么东西,这午餐再不吃,可就连空两顿了。怀着身子的妇人,还是谨慎些。”萧清婉见她说的诚心,只好点头道:“把莲子羹热了拿来就是。”
萧清婉先柔声问道:“腿上疼得可短长么?待会儿叫这几位姑姑给你擦些药,揉一揉,就好的。”萧澴嗫嚅着小嘴,并不敢接口。萧清婉轻叹了一声,起家下地,走上前来,双手将他搂在怀内,低声说道:“莫怪姐姐心狠,你是我们萧家的根蒂儿,父亲的爵位待你担当,一族的奇迹也都下落在你身上,姐姐不能不峻厉。如果你上头另有兄长,那凭你长成个如何的纨绔,姐姐毫未几说一字。但是现下这个景象,是决然容不得你有半点率性的。姐姐这话虽近似无情,却也是没法之事。不独是你,就是姐姐我连同你婳姐姐,看着坐在这里威风八面,又有哪个是能随心所欲的?现下你小,这里头的痛苦说与你,你也不懂。姐姐我只一句话警告,既然生在我们如许的人家里,那便与人间平常后辈分歧,昔日那些玩皮脾气,要尽数收起,细心聆听长辈的教诲,更要放于心中。”